既然王佳佳这么说了,夏阮自然没理由拒绝,但她留了个小心眼,爬的时候一直牵着叶念的衣角。
周围环境寂静,夏阮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别人平稳的呼吸。虽然是她打头,但也不那么害怕了。
半晌,叶念抓住她的脚踝,一只手就能握住,叶念低头看了一眼,心中忽地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王佳佳已经不见了。阮阮,你到底是怎么了?”
“该问这话的应该是我吧。”夏阮没好气地回道,“我倒要问问你,没了神骨,现在行动还习惯吗?”
叶念果不其然僵住,夏阮试着动了动脚,却发现挣不开,她回头讶异的挑眉,虽然黑漆漆的环境里也看不见叶念的表情,不过可以猜出,后者的表情绝对不是多么好看。
“阮阮,你…”叶念松开了手,短暂迟疑一下,转而抓住了夏阮的裤腿,“你怎么知道的?”
“你当我傻吗?”夏阮简直无语了,“我一拿到那把匕首就觉得不对,直到咱们四个人互串信息差的时候,我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真是笨蛋了。”
叶念轻声笑起来,“不愧是你。”
夏阮忽然感到不太好意思,不知是不是被对方感染,也一起跟着笑出来。
“阮阮,”叶念敛了笑意,正色道:“在上一个结界,我就感受到南乔这边出事了。当然主要是感知到了神骨的力量,现在知道全貌,咱们都心知肚明这块原来的神骨保不住。我只好支开你,把自己的剖出来。”
夏阮听她如此平淡的语气,第一个想法竟然是:生剖出来你不疼吗?
但这样关心太直白,她嗫嚅着嘴唇,正欲开口,却听叶念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夏阮心尖一颤,感觉眼角酸酸的,她倒抽一口气,猛地阖眼,语速骤然加快,“那你为什么要把神骨交给我?”
“你知道的,我不能交给协会。”叶念纠结的咬住下唇,她的手重新抓上夏阮脚腕,“南乔尚有何未晞和红姨保她,何未晞是咱们这地委托接受率和成功率最高的,在新一代玩家中年龄最小也是最强的,前途不可限量,如今离结界暴动不过一年,协会一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她。而南乔是红姨从小看到大的,她也会尽量护着南乔。”
夏阮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怔怔望着叶念严肃的眼睛出神,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她当然知道,假如献出神骨,首当其冲被追责的肯定是她和南乔。叶念这会儿直接和她盘结果,必然有自己的考虑。
“而你,阮阮,失去的神骨的我没办法在协会面前保住你,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失去了力量,同样我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南乔手里的神骨已经没了。”叶念声音很奇怪,尾音隐隐发颤,手上的力道也紧了几分,夏阮一时间愣在原地,她呆呆看着身后的那个黑影,叶念是在……自责?
“对不起,三年前的事故,我不想重演,我知道你想要神骨,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我想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你。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会帮你,会……”叶念手上力道一松,声音颤颤,再也说不下去了。
夏阮蓦的感到心里十分难受,她不由蹙眉,却在狭窄的管道里艰难翻了个身,试探着伸出手去,想要抚平叶念的眉心。
可她却摸到了满脸的水渍,叶念竟然在哭?夏阮大骇,心中异样的情愫却在这滴泪的催化下膨胀到了极致,她指尖颤抖着抚上她的眉眼。
“别哭。”
“没事了。”
这个可怜的小邪神,终于在堕落后如愿以偿地体验到了炽烈的感情与情绪,她感受到了痛苦,学会了流泪,还有令无数神祗都趋之若鹜的人类感情的极致一一爱。
夏阮拭着她的泪,所有的话全窝在心里,痛的她皱眉。
如果一个人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就一直说要报恩,还说喜欢自己,那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有可能是贪图美色,贪图钱财,纯占便宜。
但如果有一个人三番五次为她涉险,不惜坑了周围一大圈人,却只为保她一个,还说喜欢自己,那她是什么意思?除了爱,夏阮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我也爱你。”夏阮再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她,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种事越晚敞开心扉,越容易引发事端,不如趁早坦白,免去了一大堆往后感情上的挫折。
周围阴暗的环境让夏阮不甴联想到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两只老鼠,但她们不一样,她们是光明的,温暖的,脖颈缠绵像两只交颈的白天鹅,忠贞,纯结的感情就像一场暴风雨要将两个人淹没,而她们在电闪雷鸣中亲吻,拥抱。
夏阮长吁出一口气,嘴唇若有若无蹭着她的侧脸,感慨道:“我一开始不敢抓着你堕落,我以为这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不得已。”
“不。”叶念闭上眼睛,她们胸腔紧贴着胸腔,心跳几乎同频,“自从三年前我做出那个决定,我就知道我再也当不了神祗了。”
那个只保住了夏阮一个人的自私选择,却恰恰是她堕天的开始。
“叶念,你……”夏阮胡乱抹了把脸,到了这种时候,她正准备再矫情两句,却感觉身下陡然一空,竟是直接被丢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结界也看不惯这种腻歪的表白桥段,用行动表达了它的抗议。
两个人还抱在一起,互相护着对方的脑袋,在地上颇为狼狈的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