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人来,好奇地凑过来,“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张权拘束道:“从凉州一路走到这里。”
他尽力整理自己的衣冠,把早就脏的不像样的衣服用力理顺,竭力让它们更像样,好像还是村子里那个年轻的俊儿郎。
对领头人说:“凉州遭了一场大难,我们活不下去就跑了,想要到其他地方去。”
身后站着的是他的父老乡亲,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向张权,他成了所有人的顶梁柱。
他需要立起来,他必须立起来。
“进来吧,我们村已经有逃荒的人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在短暂的怔愣过后,领头人迅速反应过来,热情招呼张权一行人往进走。
“他们已经呆了有些天了,后边没有人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张权身后,问道。
张权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的态度是友善的。
这次不会被欺赶了。
到了村民们指引的地方,只见用树枝搭成的窝棚下面钻着几个人,一个人正在上边垒砌锅灶。
看到新来的一群人,连忙兴奋地围上来。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走过来的?一共走了多长时间,饿不饿?”
“我们这里有刚发下来的吃的,你们先吃了吧。”
张权就看到,四人从隐蔽处拼拼凑凑好一会儿,才把一小包食物递了过来。
张权不禁有些情不自禁,村民的施舍他没有哭,同病相怜的几个人送出的食物,却让他热泪盈眶。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逃荒的人避如蛇蝎,村子的人也只是躲避躲闪,没有人愿意好好招待。
离开家之后,就变成了丧家之犬。
“不用,我们自己想办法。”
张权来的时候看到山上有很多野果,没有人采摘,还有野菜,这些就足够他们填饱肚子了。
不用特意找出那些存粮。
跟他一路走下来的人也是厚道人,纷纷摇头拒绝,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接受他们的馈赠。
能有这样一个友善的村子,那就很好了,其他的可以自己解决。
牛二叔没有想到,流民的反应居然会是这样,倒和之前想的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流民,逃难到这里,里边的人还是善良,有几分底线的,这样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他们就见还没有安置下来的人又开始忙碌,分成几组,一部分到了山上,另一部分人则开始查探环境。
张权留下来,和牛二叔进行交谈,互相交流自己的情况。
“我们原本生活在漠城,前段时间天气不好,好长时间不下雨,快长成的苗子都□□死了。”
张权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他们村本来种的庄稼多,这一干旱,大半人的心血都没了。
这个时候,上头又放出来消息,今年的税收还有和之前一样收取,交不上的人会被罚去参加劳役。
谁不知道,劳役那是吃人的营生,村里出去的大小伙子都没回来,不知道死到什么地方了。
附近也受了灾,就是没他们那么严重,好几家主事人一起上门去求那些官爷,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结果被人打了出来。
没多久就去世了。
剩下的人心里一合计,逃了。
总共100快200多个人头,最后就剩下了这么多。
张权望着幸运到达这里的同乡,转头露出了一个艰涩的笑。
想到那些死去的人,他还是想哭。
牛二叔听着张权的倾诉,一阵心惊肉跳,该是多么的艰险,才能让这样的男人身上都是伤疤呀。
坐近了看才知道,在张权衣裳遮挡的身躯上,是一道道伤口。
跟随他前来的的人倒是保护的很好。
没有受过太多的折磨。
这些人这么可怜,被迫逃难,从千里之外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心里酸酸涩涩的,庆幸自己现在只是假装,并没有真的离开家人。
他深吸一口气,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
在他的设定里面,自己是一个流民,家中父母双亡,没有亲人和朋友,因此灾难发生的第一时候走了,后来又遇见了熟悉的人。
“幸好小沟村的人都挺好,给了我们一个安家的地方,”他兴奋道,指着这一大块土地,“你看,这么大地方,都能提供给我们,明年还会开荒。”
地广人稀,小沟村的人少,根本耕种不来这一大片土地,更别说还有荒了的。
那些荒地也不是因为什么大问题,上面长满了杂草。
张权的眼睛一下子就绿了,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土地。
害怕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没有土地耕种粮食。
要是能在小沟村有土地,那就再好不过了。
谈完话,他对小沟村热切了很多,了解了有关很多小沟村的事情。
牛二叔尽量说了,按照自己的角度应该知道的事情。
南阳城的税收还算公道,大部分人能承受,小沟村的人也很好,对外来户也没那么排外。
在这里生活下去应该可以。
他们回来了,张权引着他们立棚子,又把牛二叔的一个小锅借了过来。
这锅是木头锅,牛二叔砍倒了一棵树木,烤干,等水分蒸发得差不多,掏空了芯子,才做出这样的锅。
放上水,张权把野菜和野果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