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像个“幕后黑手”一样,恨不得操控他的每一缕思想,每一个举动。
到现在,终于懂得松开他的手脚,尊重他的抉择。
虽然还是常常打断别人说话,像个霸道总裁。
但,这种霸道,早已建立在平等和自由之上。
“花血牙,你我的感情发展,无外乎只有三条路。”
莫惜欢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然后站起身来,从花瓶里摘下一朵花枝。
“第一条路。”
莫惜欢首先拿起花枝:
“你原谅我对西域犯过的罪孽,放下对我的仇恨。”
“从此,与我终成眷属,相爱相守,度过一生。”
“……”
花血牙望着纯白娇美的花朵,没有表态。
“第二条路。”
莫惜欢又举起短刀:
“你坚守对我的恨意,埋葬对我的情感。”
“从此,我们还是不共戴天的宿敌,一年后的‘决一死战’,照常进行。”
“……”
花血牙依旧沉默,表情复杂。
“至于第三条路。”
最后,莫惜欢又将花朵和短刀,同时往前一递:
“那就是,既要恨,又要爱。”
“并且,现在有多爱,一年后,就会有多痛。”
“……”
花血牙瞳孔一震。
莫惜欢深深凝视着他,眼中透出一丝凌厉:
“但我必须提醒你,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个‘既要又要’的第三条路,沿途崎岖坎坷,终点痛不欲生,选择它,可谓得不偿失,愚蠢至极。”
“花血牙,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以及对‘利弊得失’的判断,必然不会选它,对么?”
“……”
花血牙深深埋头,沉默不言。
“来吧,做一个选择。”
莫惜欢的神情又柔和下来,左手和右手,花与剑,同时放在花血牙眼前:
“无论你如何选择,你的爱,你的恨……我全都接受。”
“……”
花血牙的肩膀微微颤动,痛苦和挣扎溢于言表。
过了好久,他才终于下定决心,缓缓伸手,接过了短刀。
“很好。”
莫惜欢看到他选择了“仇恨”,释然一笑,准备收手起身。
却不料,花血牙突然又抢过花枝,连着短刀一起,紧紧攥在手心里。
刹那间,掌心涌出鲜血,将花瓣染红了!
莫惜欢大惊:
“花血牙,你这是做什么?!”
花血牙举起血淋淋的手掌,冷笑:
“莫惜欢,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意思么?”
“若是又爱又恨,心就会痛到滴血,像现在这样?”
“别闹,快松手!”
莫惜欢又急又心疼,扭住他的手腕,厉声呵斥。
花血牙却不肯放开短刀和花枝,桀骜的反问:
“可是,我就是愚蠢,就是疯狂,就是贪心,怎么办?”
“什么聪明才智?什么利弊得失?这些不都是你莫五公子的天赋么?与我西域圣子有什么关系?”
“花血牙……唔!”
扭打之间,花血牙忽然绊倒莫惜欢的脚踝,向后一倒,两人就“咕噜噜”滚到榻上。
花血牙顺势压住莫惜欢,一只手撑在他耳边,居高临下,凝视着他。
“莫惜欢,我告诉你,我只知道两件事。”
“向你复仇,我才无愧于西域。”
“与你相爱,我才无愧于自己。”
莫惜欢被迫躺到榻上,无法动弹,微怔:
“你……”
花血牙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我只知道,我必须恨你,不得不杀了你。”
“但我今生今世,又必须与你相恋一场,相伴一程。”
“就算这是一个痛不欲生、愚蠢至极的决定,我也必须,试它一试。”
“……”
莫惜欢望着花血牙那双盛气凌人的漂亮眼眸,微微喘气。
显然,内心也被深深触动了。
“可是,你选第三条路,就意味着,你我相爱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
“那又如何。”
花血牙苍凉一笑,努力压下声音里的哽咽,使自己看上去轻松释然。
“至少这一年时间,你令我恨过,也让我爱过。”
“至少这一年时间,已经足够让我的整个人生,无愧,无悔,无憾。”
“……”
莫惜欢猛地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因为这三个词语:无愧、无悔、无憾,而瞬间瓦解!
只见他忽然翻身而起,将花血牙反压在身下。
“呃!你干什么……”
花血牙猝不及防,闷哼一声,下意识挣扎。
“别动。”
莫惜欢死死擒住他的手腕,摁在枕头两边,俯身凑近他耳畔,薄唇轻启: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哭着也要走完噢。”
“我……我选择什么了……”
上下位置一换,花血牙瞬间就慌了,前一秒的疯批气场立刻破功。
“你选择了,哪怕痛不欲生,也要爱我一场。”
莫惜欢低笑一声,“哧啦”,撕开了他胸前的衣衫!
“你特么……”
花血牙大惊失色,破口大骂: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痛’……”
“那你就乖一点,好好配合我。”
莫惜欢眼神幽暗,语气喑哑,嘴唇轻轻吻过他白皙的脖颈:
“说不定,我温柔一些,你就没有那么‘痛’了。”
“不是……莫惜欢……你等等……”
花血牙嘴上还在抵抗,气息却诚实的急促起来,眸光渐渐迷离。
“你特么……来真的啊……唔……”
“当然是真的……”
就在气氛逐渐沉沦之时。
不料。
哐当——
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挤垮了。
门外一大堆人,夭桃,沈涯,星沉,星华,污春,荒昼,白迎……
你压我,我挤你,下饺子似的,一股脑涌进来。
“哎哟哟……”
“哇啊啊……”
“咳咳咳……”
一时间,寝屋内哀嚎四起,混乱至极。
莫惜欢迅速起身,扯过一旁的毛毯,盖在花血牙身上。
“咳咳,惜欢啊,我们什么也没听见,你们继续,继续……”
污春最先从人堆里爬出来,一个箭步,逃离了房间。
“五公子,我们只是在门外开晨会,没想到门框突然塌了,真不关我们的事啊……”
星华紧随污春的步伐,也溜之大吉了。
“莫惜欢,你懂不懂礼义廉耻,大清早就想运动吗?!”
“沈大夫,不懂廉耻的好像是咱们吧,你就不要恶人先告状了……”
荒昼拽住沈涯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其他人也是做贼心虚,一个接一个逃离现场,全都不见踪影了。
“……”
莫惜欢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门,颦眉不语。
半晌,坐回榻边,推了推花血牙的肩膀:
“人都走了,出来吧。”
“……”
花血牙裹紧毛毯,缓缓坐起来,耳根红得滴血,一脸生无可恋。
“唉。”
莫惜欢叹了口气:
“这一下,算是被迫官宣了。”
“是啊……”
花血牙也幽幽叹气:
“官宣了,也社死了。”
莫惜欢转头望向他,笑了笑:
“还继续么?”
花血牙咂舌:
“这还继续?你的精力这么旺盛么?!”
“哈哈,不继续也无妨。”
莫惜欢朗声一笑,伸手揽住他的腰肢,把他抱到怀里,指尖抚过他的血红鬓发:
“反正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机会多得是。”
“……”
花血牙垂眸不语,静静靠在莫惜欢怀中,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包围在一股巨大的幸福感中。
但,这种幸福的深处,又隐藏着一根针头,隐隐刺痛,慢慢流血。
并且未来一年,随着时间流逝,慢慢逼近“最终决战”,这种痛楚也会日益增长。
最后,在决一死战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然而,面对这种纠结的“痛爱”,花血牙的心情是释然的,甚至是倍感珍惜的。
因为,他的过去,不曾有莫惜欢;他的未来,也不会有莫惜欢。
所以当下这一年,他才更应该,用力去痛,拼命去爱。
如此,方能无愧于挚爱。
无愧于自己。
无愧于心。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