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母子俩互相依偎,从日出东山,一直聊到夕阳西下。
花血牙将自己跳进桫椤溪逃生、练成易容术、暗杀九十九大将的经历,都告诉了不夜姬。
但,唯独隐瞒了“变身花鞘,嫁给莫惜欢”那一段。
原因很简单,莫惜欢也来了西域。
从不夜姬这两天的反应来看,她好像,暂时没有认出莫惜欢的身份。
一旦认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未来的一年,莫惜欢还是姓“吴”比较好。
花血牙自然也是,能不提“莫惜欢、花鞘、莫府”这些字眼,就尽量不提。
不夜姬听完花血牙的回忆,叹了口气:
“怜儿,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花血牙摇摇头:
“不,这是怜儿自己的选择,再苦亦无妨。只不过……”
他忽然想到,这次来西域,另一个重要的任务。
前段时间,他的身上,发生过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现象。
而且莫蛟说过一句话:“这么大的事,你娘居然没有告诉你!”
由此推断,关于那些异象,母亲或多或少,一定知道答案!
花血牙抬手摸向后颈,问道:
“十三年前,怜儿从岩石后醒来,后颈就多了一条缝合的伤疤,至今仍会作痛。”
“尤其是过度使用易容术之后,会痛到钻心刺骨。”
“母亲,您可知,是怎么回事?”
果然,不夜姬听到这个问题,表情异常平静,好像早料到花血牙会提出。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问道: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疑惑么。”
“有的,前些日子,怜儿重伤濒死时,身上突然泛起红色光晕。”
“并且,失去意识后,身体依旧能活动,还做出了许多怪异举止。”
“简直就像……被鬼神附体一般。”
不夜姬不置可否:
“还有呢。”
“还有……”
花血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
“怜儿有一位朋友,他在情绪激荡的情况下,眼角也会泛光。”
“不过,他的光芒是湛蓝色,像星空一样。”
“嗯。”
不夜姬点头,陷入沉默,神色越发凝重,似乎有所顾虑。
“……”
花血牙也不好追问,只好跟着沉默。
良久,不夜姬叹出一口气,有些无奈:
“怜儿,时机成熟之前,一味地追求真相,并不明智。”
“要知道,有时候,真相才是令人痛苦的根源。”
花血牙猛然一震,这句话,好耳熟!
“第二次真心话游戏”时,莫惜欢也说过“真相才是令人痛苦的根源”。
当时他不信邪,非要让莫惜欢解释清楚。
结果,真相果然很残酷,令他痛苦了整整一夜。
而今,母亲也搬出了一模一样的说辞……
难道,在后颈伤疤、蓝红光芒这些异象的背后,果然还隐藏着更大、更深、更残酷的真相?!
“母亲,您可否进一步说明……”
“怜儿,母亲有些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不夜姬突然的“逐客令”,打断了花血牙的追问。
花血牙微愣,有些失落:
“母亲,儿子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么……”
“自然不是。”
不夜姬惆怅的笑了:
“许多时候,你没有错,对你说谎的人,也没有错。”
“人生在世,不过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执着,罢了。”
“如此,儿子就先告退了。”
花血牙虽然不甘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行了礼,退了出去。
他拖着郁闷的脚步,来到花园中。
与母亲长谈一日,虽然缓解了思念之情,困惑却一个也没解开。
他越来越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就好像,身边所有人,都是“幕后大佬”。
只有他一个人,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只能拼命追寻真相,一点一点探索这个世界!
也许,这就是“主受视角”的无奈吧。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花血牙转头望去。
只见莫惜欢缓缓走来,面色阴冷,左手提着星锋,右手握着血恨。
两把上古神兵在手,显得气场强大,压迫感十足:
“和娘亲叙旧了一天,终于得空清闲,开始游园赏月了?”
“……”
花血牙有点诧异。
这家伙,怎么又摆上“高冷男神”的臭脸了?
昨夜在悬崖上,明明那么温柔体贴,俨然是个“人生导师”……
花血牙本来就烦,揉揉眉心:
“你有事么。”
莫惜欢冷冷回答:
“我没有事,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开始干正事。”
“什么正事?”
“你来西域一年,最重要的任务,可不是返乡探亲。”
“嗯,你说那件事。”
花血牙反应过来,点点头:
“我知道,我最主要的任务是提升武艺,变得和你一样强。”
“不过,我们才刚到西域第二日,况且,天已经黑了……”
莫惜欢冷然打断:
“时间紧迫,你必须争分夺秒。”
说着,把血恨剑抛给花血牙,自己拔出星锋,直指他的门面:
“出剑,跟我打一场。”
“什么?”
花血牙更加惊愕。
“来。”
莫惜欢没有再废话。
一个“来”字,仿佛携着铺天盖地的冰霜,席卷而来!
“……”
花血牙咽了一口唾沫,手掌暗暗握紧剑柄。
刚刚那瞬间,他在莫惜欢眼中,捕捉了一种非常纯粹的……敌意。
或者说,杀气。
很明显,莫惜欢并没有把这场战斗,当成“教学切磋”。
他打算,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