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罄宗那出来之后,林季安顺着连廊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处。
途中,看见不少衙役分成不同批次在空地训练。
等到林季安走到拐角处,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看样子是在训人。
陆琰抱着雁翎刀,倚在一根柱子旁边,看着训练起来慵懒无力的衙役,犀利的眼神泛起些许怒意,实在忍不住。
“你们平常就是这么训练的?都说衙役办事除了仗势欺人也拿不出什么看家本领,若是日后要追捕什么伸手了得的犯人,不求你们能护好县令大人,难不成还需要你们县令大人亲自去吗?”
其中一个衙役极度不满,看着陆琰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县令大人的一个近卫,无官无职,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有一人出头,后面的人也蠢蠢欲动,指着陆琰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林季安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想着也是该管理这些衙役了,这么长期下去确实会滋养许多不良脾性。
正要走出去阻止,陆琰又开口了。
“你们任何一人,能在我手底下过三招,我不仅闭嘴,还向你们道歉。”
一听他这么说,衙役纷纷涌出怒火,这是什么狂言?
其中一人二话不说,提起剑就朝陆琰冲去。
林季安心中一惊,伸出手刚走两步想去拦下,可陆琰已经迅速躲开了。只见他眼疾手快侧了个身,直接把刀鞘抵在了那人的后颈,一脚踹了出去。
好险。林季安松了口气,那一瞬间他似乎忘了陆琰本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其余衙役看到如此场景,也一个接一个拿着剑就往前冲。渐渐的,场面从一打一变成了一打一群。尽管陆琰刀未出鞘,也没落下风。
这样的交手实在不符规矩,也伤县衙的名声。林季安走过去,制止了这场闹剧。
“你们闹够了没有,这么多人打一个,说出去是不怕别人笑话我们县衙以多欺少吗?”
林季安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
陆琰察觉他的情绪,笑着说:“林大人别生气呀,再多人来,亏的也是他们。就这水平能打出什么花来?”
林季安撇了陆琰一眼,没回应他的话。
这时一个衙役开口了:“我服,你很厉害,不知阁下有何请教。”
陆琰拍了拍刚刚打斗是箭袖上落下的灰:“从今日起,我会带你们从头进行训练,体能、招式一个不落。直到日后你们听命抓捕时有能力保护县令大人。”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商量,而是宣告。
林季安心中为之一动。
即使如此,林季安也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以绝后患,他们现在这能力,谁知道要是发生点什么能不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虽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也能听出来陆琰要表达什么。
“那个陆……大哥,这不是有你了嘛。”一个衙役心直口快说道。
“保不齐我之后会跑去哪呢。”轻飘飘一句话,落在林季安耳边却是有些沉重。陆琰这么说的意思是以后会离开?
林季安想了想,好像也对。当时把陆琰拦下邀请他参加林府招聘时,他看起来行色匆匆的,愿意来林府也许是当下闲来无事。
“不用这么劳烦,他们我会重新整顿的,再说林府也有一批护卫不是吗?”
“我说了,以绝后患。林大人不用担心,这个当我是自愿的,不用记在你欠我的事上面。”陆琰看着林季安会心一笑。
也许还没有提过,陆琰平时表面无情时看起来有种冰冷的感觉,可他一旦笑起来,却给人一种暖洋洋的安心。
林季安就看着这一张脸,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悄悄握了握拳后又松开:“行,那就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去喝一杯。”
接一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陆琰送林季安达到县衙后,就召集衙役进行每日的训练。
一人在内办公,一人在外指导,繁城县衙的办事速率在短时间里有了很大的提升,衙役在外的表现也愈发亲民。
走在路上要是提到新上任的县令,街坊百姓张嘴就是夸,这林大人似乎有些他父亲当年的作风了。
一日放衙之后,林季安和陆琰走到林府前来接送的马车旁,林季安停住了脚步。
“阿幡你先回去吧,今日我和陆琰还有些事,我们自己去罢。”
驾车的那名护卫应声点了点头,调转马车先行离开了。
陆琰不知林季安想去做什么,也没跟自己提前打招呼,语气有些轻浮:“林大人可是要与我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说完还朝林季安挑了挑眉。
“没有,去喝酒,挺光明正大的。”
陆琰想起来这是林季安之前要感谢他的:“噢这个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两人走到繁城的中心街道,此处酒楼饭馆聚集,吆喝不断,人来人往。街边小贩所卖物品各式各样,孩童向甜食而望,少女为饰品驻足,讨价还价声也此起彼伏。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杂耍在这卖艺。只要是有围成一圈的人群,那便不用猜是在做什么了。喷火,吞剑,蒙眼飞刀样样都来,要是人们看腻了那就再换,花样层出不穷。
上次来到这边,还是送赵寰来客栈的时候,不过那间客栈跟这里也还差两条街。
“林大人怎么有兴致来这兴庆坊了?”
“既是请人喝酒,那自然要来最好的地方。”
在出县衙之前,林季安特地把官袍换了下来,穿上自己平日里的衣服,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走进一家酒楼,小二把他们领到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酒楼的背面,窗外有一条河流,不少小船拉载着游人来往,也有人在船上放些蔬果摆摊,靠岸做着小买卖。
倒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
“林大人怎么知道这家酒楼是最好的地方,难不成之前常来?”
陆琰撑在桌上,手抵着半边脸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