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意没察觉宋凌霜神色有异,回忆叙述道,“新科文武一甲前三名进宫面圣,陛下在围场举办了一场小范围的狩猎,我当时正好在陛下身边,头名的奖赏便你耳坠上的明珠,东海的明珠,是很稀罕的物件。秦侍郎很厉害,文武双全,猎了豹子和棕熊。”
宋凌霜伸手摸了摸耳坠,有些暖心,可又有些闷闷的,这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吗?
她有些沮丧,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只知道秦隽下棋很厉害,孤山寺的祢通大师好几年才赢了他一次,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狩猎的过武状元。”
“此话当真?”兄弟四人异口同声,颇有些讶异。
宋凌霜点点头,“嗯,是祢通说的,不是秦隽说的。”
陆咏风有些狐疑的问道,“凌霜姑娘可知,祢通大师是当世第一棋手,四海之内,无人可匹敌?”
宋凌霜十分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他们对弈的场景,实事求是地说,“我看他们俩对弈,虽然我看不太懂,可是秦隽每次下的都很快,一下子就赢了。要不我把秦隽约出来和众位对弈?”
四人连连点头,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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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宋凌霜去了刑部,这回,宋凌霜也畅通无阻的进了刑部衙门。
秦隽正襟危坐的在处理公文,宋凌霜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她总是这样,喜欢探头探脑的,像个孩子一样。
“秦隽。”
秦隽抬头看到她,面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朝宋凌霜走了过来,回应道,“箐箐,你来啦?”
宋凌霜的神情又有些暗淡下来,“你的腿伤好了吗?”她实在忍不住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这耳坠是你狩猎第一名得来的赏赐?”
“皮肉伤,好的很快,别担心。是林世子同你说的吗?”
宋凌霜点了点头,秦隽解释道,“我面圣之前不知道有围猎这回事,见那东海明珠称你,想着试一试,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事后不同你说,是我不好,我担心同你说了,你会把那两颗珠子收起来舍不得制成耳坠子,那可真成明珠暗投了。”
宋凌霜抬眸看了秦隽一眼,有些不开心,“秦隽,你还有什么事是欺瞒我的吗?我都从来不欺瞒你的。”
见着宋凌霜有些闷闷不乐,秦隽有些自责,“箐箐,我没想过隐瞒你的…你没问过我这些,我不能在你面前炫耀我如何如何厉害,我担心你觉得我目中无人。你想问什么?我都同你说好吗?”
“那,你是真的很厉害嘛,可以有一点点骄傲的。她举起她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相触,做了个一点点的姿势,非常可爱。
秦隽淡淡笑了一下,知道她的气消了。
果然啊,箐箐更喜欢坦荡有锋芒的人。
宋凌霜将手背到身后,下巴一抬,“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受人之托。”
秦隽眉眼含笑,“嗯?那四位公子人中龙凤,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们四位想同你对弈。”
宋凌霜大概和他说了一下来龙去脉,秦隽不置可否。
“不可以吗?”宋凌霜嘟起了嘴,双手交叉抱胸,故作娇嗔的模样,宋凌霜知道秦隽很怕她生气,果然一看秦隽的神情她就知道秦隽妥协了。
“你开口了,那便是没有不可以的,走,现在便去。”
他走到隔壁文书室与同僚交代,“杨主薄,今日请帮我同尚书大人告假,先谢过了。”
“一日对弈四个人,下的完吗?改日吧?”
“我的棋艺,比林崇意的箭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会儿让你开开眼界。”
宋凌霜有些纳闷,秦隽怎么忽然一会儿如此骄傲了,这也学的太快了吧。
他牵着宋凌霜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走出了刑部衙门,秦隽如沐春风,提议道,“我们今日去棠梨阁用你最喜欢的甜点可好?”
“你不喜欢吃,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宋凌霜一直很懂事,那棠梨阁的糕点虽然很好吃,还很好看,可价钱好贵,吃一次要三、四两银子,她舍不得秦隽破费。
秦隽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去吧,我看你吃,你开心我便欢喜。”
“你说的,我今天要吃好多好多的,吃穷你。”
“好,都依你。”
宋凌霜笑的就像那开的正盛的海棠,她一笑,杏眼弯弯,梨涡浅浅,在秦隽心中她的笑靥胜过世间万千风景。
姜青屏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手中拿着的食盒落到了地上。
宋凌霜明明同林崇意打的火热,这厢又来撩拨受伤未愈的秦隽,到底是何居心?
自己寻了吕神医给秦隽开了治伤的药,亲手熬好,给他送来,手都烫了好几个泡,差一步,就可以送给秦隽了,让秦隽知道,她不是只会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她也可以为心上人改变的。
可他现在居然牵着宋凌霜的手十指纠缠,光天化日的走在街上。
姜青屏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眶中滑出,“谷雨姨,那宋凌霜明明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可隽哥待她依旧如珠如宝,要是我娘还在就好了,我娘那么聪明,一定会教我笼络住隽哥的心的。”姜青屏的话,每一句都扎在谷雨的心上,她很想开口劝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谷雨将眼神放在了远处那个窈窕的水绿色背影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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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阁是兆京城中最有名的甜点铺子,宋凌霜很少来,吃过的多是宋傲雪吃不下,宋世皓打包带回来的,不过没关系,秦隽日后会常常带她来,想一想就很开心。
“你这个流民乞儿快些走开。”棠梨阁门口的孩童们在欺负一个穿的瘦弱单薄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要卖的花,都已经被踩得七零八落,被打也不敢还手。
孩童们见欺负他没意思,又跑走了。
宋凌霜同秦隽都看到了这一幕,秦隽将那孩童扶起,为他掸去身上尘灰,宋凌霜则是替他拾起了零落在地上的花瓣和枝叶,见他的篮子里还有一枝海棠,宋凌霜开口闻道,“这枝海棠,可以卖给姊姊吗?”
“三文一枝…只有这一枝了。”
宋凌霜让秦隽掏了钱,然后秦隽折了一朵,簪在了她的鬓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热热的。
那孩童见此一幕不禁赞叹道, “姊姊真美…哥哥生的也俊…”
宋凌霜又指使秦隽给他买了些烧饼,买了双草鞋,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是懂的,因此也只做到了这一步。
本是欢欢喜喜的同秦隽去吃糕点,可踏棠梨阁的瞬间,宋凌霜就后悔了。
两人刚点了糕点坐下,还没上糕点一堆姑娘们围着秦隽,问长问短。
糕点没上两盘,赞美秦隽的姑娘来了四五波。
那些姑娘看着宋凌霜的眼神都带着挑衅,艳羡。
宋凌霜越吃越生气,越吃越生气,虽然秦隽也不怎么理她们,可她们还是一直来。
终于在第七波姑娘来的时候,宋凌霜忍无可忍,站了起来,坐到了秦隽声旁,夹了块不怎么甜的糕点放到了他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