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裹着厚重的皮毛大氅，神情平静，部下们却仍然为她担忧。

有人忍不住道：“祭司大人，我们还能控制得住，您实在没必要……”

“将火把都留下吧。”女祭司打断她的话。

没人再敢有异议，他们按照女祭司的指令，将隧道挂满火把，又战战兢兢进入溶洞，烧起一个巨大的篝火，然后恭敬退下。

这片亘古漆黑之地，终于有了温暖的火光。

忽然，山洞哗啦巨响，不断有碎石落下。

女祭司抬头往上看，头顶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地面上巨大的篝火，根本照耀不到10丈以上的溶洞内部。

亘古漆黑的溶洞顶部似乎涌动着诡异而奇特的生物，「它」盘旋着，缓缓蜿蜒而下。

整片广袤的溶洞深渊，似乎都是「它」的活动范围。

「它」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本体有多巨大。仅是这种未知，就令人心跳加速，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逃离。

无声的惊悚在空气中蔓延。

女祭司睁大双眼，恐怖巨物悄无声息，逐渐靠近，她的眼瞳又微微眯起。

「它」血红的眼睛如房屋般大小，「它」在注视她，眸光如火，照亮四周。

女祭司恭敬跪坐在篝火前，从容奉上祭品。

“……你的胆子很大，祭司。”暗哑的轰鸣在广袤无垠的地下溶洞里回响。

女祭司温声道：“恐惧源于未知，而我们……应是熟识了。”

冷哼声将松动的岩石震落。

“你来干什么？”

“恒冬将至，我来陪您度过这段时日。”她道。

一道劲风凌厉扫过，矮桌连同贡品一道被扫翻，滚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锋锐的尾部鳞片堪堪擦过她的脸颊，甚至并未碰到她，就让她的面颊多了道血口。

滴答……血滴没入土地里。

女祭司垂眸低首，姿态更加恭敬。

但半空却隐约显现无数锁链，锁链闪着星光，猛一下紧箍，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威胁我？”轰鸣声隐隐蕴含雷霆之怒。

“只是必要的……提醒。”女祭司轻声细语，“若有礼数不周之处，您只管降罚便是。只是特殊时期，您最好保持冷静。”

黑暗中又是一声冷哼，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它不满地拍打着水面，溅起大朵水花，扑灭篝火，打湿了女祭司厚实的的衣物。

彻骨寒意袭来，女祭司立刻迅速重燃另一堆篝火，驱散身上的冰寒。尽管如此，过于孱弱的身躯依然招架不住这变故，令她狼狈地不断打喷嚏。

头顶传来恶意的冷笑。

“比起你那些族人，你更像一个……畸形儿，比我想象中还要孱弱，祭司。”

它的恶意捉弄与讥嘲，就像落入海水的雨滴，激不起半点波澜。女祭司的神情语气依然温驯：“您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强壮威严。”

它冷哼：“耀武扬威？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您多心了。”女祭司往篝火中添加木柴，火光映衬着她恭敬温和的脸庞，“但如您所说，恶意捉弄或是耀武扬威，这都毫无意义。虽然这是我们初次相见，但在此前，我们早已熟识，也许我们可以相处得更愉快。”

溶洞中静默了很久，才又传来它略带不甘的声音：“任你本事通天又如何，你护不了他们多少年。哼……一个短命的种族。”

女祭司安静片刻后，依然温声道：“在我离世前，会安排好侍奉您的人选，不必担心。”

它再次冷哼，伴随着‘哗啦啦’鳞片划过锁链的声音和水声，不知游离到了何处。

……

佟月白猛地惊醒，一瞬间，那些仿佛来自远古的回响迅速剥离出她的脑海，梦中的一切，仅剩下朦胧幻影。

她定了定心神，看看时间，午夜3点。她感觉有些口渴，便拧开台灯，下床接水喝。

……

屋子里窸窸窣窣，屋外有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响动。

一个修长的身影隐蔽在树上，他抬头看着屋子里暖黄的光，远远见她赤足走在卧室里找水喝，然后再次睡下，卧室重归黑暗。

长夜依然寂静。

“主人。”小光鱼游走在龙渊身边，“以您的能力，就算坐在床边看着她睡，她也不会发现的。”

龙渊斜靠在树干上，淡淡道：“你不是说，太变态了会被讨厌吗？”

“她又不会知道。”小光鱼嘀咕。

“人类都喜欢拥有自己的空间。”龙渊道。

虽然他不喜欢那样——他甚至觉得所谓的‘私人空间’不可理喻。对于他而言，最好他俩能长在同一棵树上，时刻贴在一起。又或者像两块拼图，永远完整地嵌合在一起。

但这是他自己愿意就能办到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