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神色从她脸上一闪而过,一时之间,苏虞忽然说不出话,没有问许靳哲是何原因导致失忆,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生怕不小心踩到他的伤口。
许多重逢后的记忆碎片在苏虞的脑海里见缝插针地拼凑,突然间思绪被拉回两人重逢之初的情景。
重逢当晚的饭局上,难怪他会说“好久不见是多久”和“认识吗?忘记了。”
走错房间后,她问“还记得我吗”也难怪他会说“忘记了。”
以及后来他两次问起“我们以前见过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样的话。
稀碎的片段早就给了苏虞答案,只不过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
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进包厢才打碎这如此沉重的气氛。这顿饭,两人默契般的一言不发,彼此沉默着,直到苏虞被安全送回了家。
苏虞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许靳哲认真向她诉说失忆的事情迟迟不肯从脑子里退散。
她把发丝别到耳边,抬起头,伸手拿起桌前的笔记本电脑搭在双腿上。
苏虞打开浏览器,不带半分犹豫在键盘上敲字,很快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简短的三个字。
她点击回车键,搜索的内容很快弹了出来。
关于失忆症的解释、病因及各种症状落入苏虞的眼帘,顷刻间鼻子发酸,眼睛涩而湿润。她不清楚许靳哲这些年是有多么的痛苦,也不知道他要经历多少次的治疗,是如何熬过来的。
明明不知者无罪,但想到自己因他曾问“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而怄气,他小心翼翼地向自己道歉,就感到惭愧和难受。
苏虞双手包住脸搓了搓,吸了口气,望向窗外的霓虹灯火。她记得高中时看过一本小说,也是关于失忆症的内容,主角们分开之后男主失忆忘记了女主的存在。
她想,这大概是预言了他们间的宿命。
从餐厅分别后,苏虞和许靳哲之间都没有联系了对方。
离开怀川的前一天,苏虞约了许南洲吃饭。
苏虞很明白自己矛盾的性格,别人待她好,她会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还回去,同时也会主动去对他人好,不求回报。
苏虞待在怀川的时间不长,十八岁前都是在凉城生活,大学又是在国外留学,只是有时买不到直飞的航班会在怀川转机停留,后来接管“天科”的工作了才待在怀川一年多的时间。
餐厅是许南洲挑选的,是一家会员制消费餐厅,名字还挺有别致,叫做“巷舍”,如名字一样是在一条巷子里开的。
苏虞对这个餐厅还有点印象,从前和许靳哲来过这里,倒是没想到这里生意这么好,开了这么多年。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里面的客人不多,显得稍有清净。许南洲坐在她的对面,他笑起来眼眸明亮:“苏虞姐,你还会回悉尼吗?”
苏虞点头:“6号就回去了。”
许南洲还保持着少年的中二,拍了下手:“太好了,那我回悉尼有伴了。”
苏虞眼里含了几分困惑:“嗯?你还去悉尼吗?”
许南洲解释:“嗯,最近在帮钟赫哥的新歌作曲。天天跟他在一起不得要腻死我。”
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许南洲还有这一项技能,内心暗自感叹许家这两兄弟血液里流的都是音乐吧。
苏虞抿唇笑了笑:“那不是还有你哥吗。”
许南洲摇头晃脑:“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悉尼。”
许南洲喝了口饮料,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问:“哦对了,苏虞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苏虞抿了下唇,莞尔一笑:“嗯,见过。”
“怪不得在悉尼见到你我就觉得很眼熟,”许南洲若有所思,过了几秒,继续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应该是经常见到你。”
苏虞呆愣地“啊”了声,不明白许南洲的意思:“什么?”
许南洲一字一词说:“你是我哥的手机壁纸。”
之前许南洲在悉尼时就想起来这挂事,但因有许靳哲在,他不敢在许靳哲的面前谈论。
许南洲回忆了下,因为时间久远,他其实也记不太清楚细枝末节:“那张壁纸是我哥转学回怀川后换上的,他说怕忘了你。那张照片好像是你们集队的时候,反正周围很多人都穿着校服,然后你转头看向镜头。”
听许南洲这样一说,苏虞对他描述的照片完全没有印象,以前也不曾听许靳哲提起过。
许南洲继续喃喃自道:“后来我和他出车祸了,我哥的手机啊、联系方式社交方式什么都换上了新的了,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这张照片。”
闻言,苏虞手中的动作一顿,看了过去:“车祸?他是不是在那时候失忆了?”
许南洲的反应很大:“嗯,你怎么知道。”
苏虞垂眸:“他告诉我了。”
随着许南洲的回忆,许多遗忘的事情模糊地又记起来了:“苏虞姐,你是凉城人是吧?”
苏虞扬唇微笑:“嗯。”
许南洲:“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我哥让我帮忙寄个快递去凉城,但是我那会儿有事就让我朋友帮忙去寄了。那个快递收件人好像是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