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记得的。”
二狗却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已经踱着步走回去邮局的办公室。
*
从邮局出来,宁穗打算去国营面馆吃点东西。
因为宁穗没有把工资交出来,李素芬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再煮过她的饭。
宁穗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只要经济允许,偶尔会下一次馆子。
但刚刚才花了二十块钱出去,宁穗头一回心疼兜里的钱。
只因这年代挣钱实在是太难了。
她继承了养父的工作,但因为江建国是技术工,宁穗就算是进了机床厂,也没有她父亲那么高的工种。
以前江建国可以拿五十五块一个月,养活一家人算是很轻松。
现在的宁穗只能拿二十五块一个月,刚刚一下子花出去二十块,难免不舍得。
不过肚子还要是吃饱的,宁穗拿出电报看了几回,记住了上面的信息,然后直接烧毁。
回到家里,宁穗趁着李素芬和江民安睡觉之后,就点亮了一盏煤油灯,坐在书桌旁,用毕生所学给冯进财的单位写了一封举报信。
而且还是实名举报。
落款人,江宁穗。
这事就得实名举报,偷偷摸摸的话说不定别人只当是一个闹剧。
这年代男女作风问题尤其严重,就连合法夫妻在公众场合都不能有亲昵行为。
稍有不妥,都少不得被人奚落嘲笑,指指戳戳。
要是严重的,还会受到组织的批评,降职降薪,处分开除。
宁穗一个未出嫁的女同志,名声被毁,那是相当严重的事情,所以一定要告!
告到中.央也要告!
于是第二天一早,宁穗就拿着实名举报信,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冯进财所在的单位。
*
京市,陆军机关大院的银杏树被凛凛秋风染成了金黄色。
军区医院的病房里,传来了宁望北第一百零八次的咆哮:“倒霉,实在是太倒霉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妹妹,我说好要去接她回家的!”
宁望北自打接到了江河镇的电话之后,早早给组织打好了假期申请,准备前往江河镇接自己失踪已久的妹妹回家。
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了,谁知道今天跑操回来,居然扭伤了脚。
他参军九年,可从没有出现过这么低等的错误!
倒霉!
实在是太倒霉了!
只见一个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男人站在军区医院的病床前,手里还捏着一张少女的照片。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你让我接这个人回来?”
宁望北:“这是我妹,她有名字的,她叫宁穗!”
贺长青:“嗯。”
宁望北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悲痛万分地看着战友:“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指望谁。你知道的,我只相信你。”
宁师长远在边疆,需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回京。
大哥就任外交部翻译工作,不能随便出京。
二哥就更不能指望了,一头扎在了科研的大海里,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原本全家人都在指望他把妹妹接回家,结果他还意外负伤!
贺长青虽然是冷血了点,但办事稳妥,不然人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级干部。
最重要的一点是,贺长青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前不久才拒绝了有军营一枝花之称的女同志,那女同志还是某司令员的孙女呢。
大家都在热议,贺长青铁定是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毛病。
所以即便是怀疑他的能力,也不需要怀疑他会欺负女同志。
所以宁望北思来想去,只能委托这家伙帮忙把人接回来。
其他人,他不放心!
贺长青对战友那满嘴跑火车的话丝毫没有动容,只是问:“你怎么确定那是你的妹妹?”
对此,贺长青保持怀疑的态度。
原因无他,只是一封信一张照片,怎么能够证明那就是失散了十多年的亲人?
宁望北瞥了眼这个以冷血、刚硬、无情出名的战友,激动道:“我一看就知道了,跟我妈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我妹妹,亲生的妹妹,还有谁能长这么漂亮?!”
贺长青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照片,头一次对宁望北的措辞感到认同。
“人不可貌相。”
宁望北瞥了眼贺长青那过分英俊但冷酷的脸:“你不懂,你又没有妹妹。”
又不服气地加了一句:“更没有这么漂亮的妹妹!”
贺长青掀了掀眼皮,对此不置可否。
只是随手把那小小的照片放进牛皮袋里,说:“我明天出发,处理好组织的任务才能过去江河镇,你给那边打个电报。”
宁望北哪里听得进去,看到贺长青随便地把宁穗的照片放进去牛皮袋,忙说:“贺长青,你把我妹的照片放好,放到最安全的地方!”
贺长青皱了皱眉,脸色更加的冷淡:“这里足够安全。”
宁望北还是不放心地吼道:“你可不要把我妹的照片丢了,我就一张!”
贺长青充耳不闻,冷着脸把病房的门给关上,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