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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荼蘼花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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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极的他胸膛微微起伏,下一瞬,郁杉猛得用力将程絮拽入浴缸。

郁杉用打石膏的腿重压在程絮的身上,压制住程絮突然下意识的反击,另一只手肘扼住程絮的脖子抵在浴缸边缘。

沾了血迹和白色沐浴露泡沫的水花激溅到两人脸上,程絮对上郁杉冷漠冰寒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只负伤后殊死反击的狼。

程絮眼中漾开了些许波澜,他本来就觉得郁杉不该是先前那种弱小无力的模样,他从不会怜悯弱者,郁杉此刻的样子才终于让他正视起来。

郁杉蓄力的这一击根本压制不住程絮多久,察觉到郁逐渐失力的程絮随时可以挣脱,他目光闪烁了一下,说:“石膏里浸水了。”

就算有塑料膜缠着,这样完全浸没在水中也不可避免地浸进了水。

郁杉知道,他打石膏的小腿此刻浸了水后重得他抬都抬不起来,只能强撑着维持这个姿势。

程絮轻易挣开郁杉的钳制,他翻过身将郁杉压在身下,无视郁杉愠恼冰寒的目光,拽住郁杉手上的断裂锁链将挣扎的郁杉两只手缠缚住。

程絮动作不算重,他皱了皱眉说:“我对你并没有冒犯的恶意,你不必这么抵触我。”

挣不开的郁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语气冷淡地说:“洗快点。”

“嗯。”程絮低声应下,他放掉浴缸里的水,打开淋浴头冲洗着郁杉身上的泡沫,动作迅速。

郁杉煎熬地忍受着内心的羞耻和难堪,冷着脸一言不发。

倒是程絮先开口破了这极致尴尬的僵局,他扯下浴巾擦拭着郁杉身上的水迹,突兀地说:“我大一就缀学了,之后便一直跟在石少身边做事。”

“郁教授,大一开学初的时候我听过你两节课,讲的很好。”程絮将另一条浴巾裹在郁杉身上,将人抱起走出浴室。

程絮像是想以此和郁杉拉近些距离,但郁杉听到程絮认识他时,他封闭的心口被豁开一道裂缝,连同呼吸都一顿。

郁杉的手蓦地攥紧,他睁开眼看向程絮:“你以前是A大的学生?”

郁杉以为郁寒的圈子里没有他认识或者认识他的人,所以才能在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中强忍下这些屈辱。

但现在,像是连最后一层自我保护的薄纱都被残忍的捅破。

程絮看出郁杉情绪不对:“别紧张,我只见过你两次,后来就没去过学校了,学校里也不认识什么人。”

郁杉目光还是紧落在程絮身上,片刻后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程絮发现自己低估了郁杉的敏锐,他目光闪烁着说:“没什么,只是想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池鱼的女生,是A大的心理医学系大四的学生。”

郁杉竟有一瞬间在程絮眼中看到复杂怅然,他心中思酌了片刻,回道:“有些印象,池鱼现在在齐蹊教授开的私人心理医院实习,前天晚上还见过。”

程絮像是没在认真听,他将郁杉放在床上,低头去拆郁杉腿上浸了水的塑料膜。

“怎么了?”郁杉追问道。

程絮沉默了一瞬,他给刚走不久的刘慕笙打了个电话,叫刘慕笙回来帮郁杉将浸进水的石膏拆掉重打。

挂掉电话后的程絮呼出一口浊气,他语气压抑地说:“齐蹊教授温润谦和,在学术领域无数荣誉加身,他优秀而耀眼,A大心理医学系几乎没有几人不仰慕他。”

程絮话题转跳得太快,郁杉迟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心中有所猜测的他解释道:“池鱼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但齐蹊和他的学生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关系,这点我可以保证。”

程絮目光垂敛:“我和池鱼从小一起长大,9岁时父母车祸去世后,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姐弟变成情侣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但我不甘心一辈子只当她的弟弟。”程絮压抑着难过,语气微不可察地颤抖道,“但贪心的代价是,分手后我连最后一个亲人也失去了。”

程絮闪烁的目光对上郁杉漠然的眼神,他像是在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言述炽热的爱意。

觉得郁杉不懂的程絮自嘲地笑了笑,他长久压抑在平静表象下的是惊涛般狂暴的不甘和疯狂。

程絮笑到眼眶湿润:“我在地下赌场打着黑拳,浑身伤还拼命学习,好不容易考上了她所在的A大,报到的第四天池鱼却跟我说她喜欢上了她的教授齐蹊。”

郁杉听着程絮情绪失控的自述,没有插话,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故事悲惨的结局。

“池鱼要和我分手……可即使为此再难过痛苦,我也舍不得伤她分毫。那一刻,我只想要抢走我姐姐、我爱人的那个男人立刻去死。”程絮眼中蓄着让郁杉心脏骤紧的病态的疯狂。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郁杉皱了皱眉,他印象中池鱼对齐蹊只是单纯的钦慕,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感情。

那个小姑娘,好像知道齐蹊喜欢他。

“什么误会?”程絮笑着,眼中却只有戾气。

“你不如亲自去问问她。”郁杉说,“我印象中她和齐蹊只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她倒是和齐蹊的助理走得更近些。”

卧室外响起敲门声。

程絮敛了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睡袍给郁杉换上,他平静地说:“郁教授,我哪有那么容易被这么简单的话术转移仇恨。”

敲门声又响了一遍,程絮打开门看向刘慕笙:“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刘慕笙没回答,他之前根本没走远,只将车开出了石泽毅的庄园,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平复了很久的心绪,最后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几乎不怎么联系的齐蹊的号码。

他联系完齐蹊后又接到了程絮的电话,刘慕笙便又匆匆调头回来。

程絮看着径直走向郁杉的刘慕笙,关上门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怎么洗个澡这么不注意。”刘慕笙皱了皱眉,他看着郁杉腿上浸水后变成浅灰的石膏,低下头用石膏剪细致地剪开表面的绷帶。

“打了一架。”程絮平静地回道。

“他是伤患啊,没石泽毅同意你怎么敢对他动手的?”刘慕笙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和维护。

“他打的我。”程絮语气没什么变化,甚至刘慕笙拆石膏的上下托时还帮忙搭了下手。

“?”正要数落程絮的刘慕笙问号脸。

郁杉看向刘慕笙问:“这腿伤什么时候能养好?可以不打石膏吗?”

折掉石膏的刘慕笙伸手捏了捏郁杉的小腿,徒手分辨骨节的位置,然后说:“只是轻微骨裂,你不乱动的话不必打石膏。”

刘慕笙用夹板和绷带将郁杉的右腿固定住,劝说道:“别动气别打架,不然骨折错位伤势会加重的。”

郁杉正想说什么,石泽毅突然打开门冷着脸走了进来。

石泽毅揪着郁杉的睡袍领子,将人从床上拎了起来:“你刚才背着我联系过宗寰?他现在像条疯狗一样问我要人,来,说说你是怎么低三下四地乞求他别嫌弃你脏的?”

石泽毅冰冷的目光扫过程絮和刘慕笙:“是谁给他手机联系的?”

程絮站出来解释:“石少,郁教授刚才没和任何人联系过,我手机的通话和信息记录可以给您查。”

石泽毅接过程絮翻看着,记录有没有删过的痕迹他看得出来,石泽毅也相信程絮不会做逆他意的事情。

但在翻查刘慕笙的手机时,石泽毅微顿,他眯了眯眼睛,语气冰冷地吐出两个字:“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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