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愿,但躯体不受控制,池镜花几乎没有反抗的资本,只有意识越来越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秒,池镜花恍然想起这是她的梦,那只要醒来就好了。
于是她奋力咬破舌尖。
好疼!
她忍不住皱了下眉,但也由于疼痛,鬼影如潮水迅速褪去,似是不甘心就此退场,最后时分,鬼影拼尽全力地呐喊着,贴着她的脸颊不舍地游离片刻才消失殆尽。
池镜花终于醒了,睁眼时口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铁锈腥气。
她惊魂未定地缓慢坐起,一抬眸,与坐在她床边的奚逢秋打了个照面。
蜡烛早已燃尽,只剩一摊烛泪,池镜花只能借着朦胧的月色看见奚逢秋面上挂着淡淡的笑,五官昳丽宛若壁画仙人。
少年面色苍白,眼睫低垂,耳铛泛出幽幽红光,他的发梢还挂着雨水,其中一滴落在她的指尖。
池镜花惊地猛地一颤。
奚逢秋略带遗憾地望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好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惜?
差一点成功?
池镜花恍然大悟。
所以……他哄骗她睡觉就是为了引出衣服鬼?
她讷讷眨了眨眼,第一直觉是生气,很快,她又想起原著内容。
原著里,似乎就是男配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引出衣服鬼,接着才被男主用符除去,但没说是这种方法啊。
所以若是照原著发展,这个诱饵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想到这,池镜花忽然没了生气的理由,令她更为在意的是——认识这么久,奚逢秋对待她的态度居然跟路人一样?
可恶啊。
以前只是说说,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再跟奚逢秋呼吸同一片空气。
池镜花咬了咬唇,突然一下子松开一直以来死死拽在手里的白丝,任由其散落一地。
“我要回去了。”
她的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淡。
池镜花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套上湿哒哒的外衣,从柜子里取出一把油纸伞,撑着伞独自快步离开此处。
不曾看他一眼。
奚逢秋没有挽留她,只静静目送她的离去,可在她的身影消失后,四处暗了,什么也看不清,而且不知为何,周围一切突然变得好安静。
什么风声雨声,通通消失,仿佛只剩下自己迷茫的心跳声。
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不清楚。
直到白鹤找上门来,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向屋内张望,朝他叫唤了几声,奚逢秋才回过神。
他蓦地弯了弯双眼,笑容温柔而古怪,将这浓重夜色划开一道永远合不上的裂缝。
“你也觉得太安静了是不是?”
没有她的声音、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一切都不对劲了。
他已经开始怀念她了。
池镜花却觉得他这个人相当无情无义。
怎么会有人认识这么久,居然还一声不吭地拿她当做诱饵呢?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吧。
所以说,直到现在,他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池镜花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倒杯凉茶去火,接着便撑着面颊长叹一口气。
池镜花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轻慢慢的脚步声。
池镜花下意识以为是奚逢秋,但抬头一看,虽然光线昏暗辨不清来者是谁,但根据身形判断应是名身材纤细的女子。
是女主还是衣服鬼?
两者虽然都是女鬼,但性质截然不同。
池镜花刚从衣服鬼手下死里逃生,难免感到紧张。
她踢开凳子,警惕后退几步,其实已经偷偷摸出一张符咒,随时准备正面刚。
一道闪电劈在恰巧院子里的空地,猛地窜起的火光映出门口那人惨白的面容和一张诡异可怖的笑脸。
不曾想竟是袁夫人。
她赤着脚一路找过来,脚底被锋利的石子硌出血,浑身被雨水浇透,犹如从河里爬上来的水鬼,手里拎着一把崭新晃眼的柴刀,正微微笑着,晃晃悠悠地一步步地朝池镜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