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花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多时,赵星澜已摆好黄色符纸、朱砂墨和毛笔,见状,他微微侧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奚逢秋,颇为疑惑地问:“奚公子也有兴趣吗?”
从枝叶缝隙所漏下的阳光照在他的眼里,宛如透进深海的点点星光,映出别样的光彩。
奚逢秋的目光始终只落在她身上,唇畔扬起微不可察的微笑。
“她有兴趣。”
言外之意:他只是来陪着她的。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池镜花忙不迭地接下话茬:“嗯对,是我有兴趣,他是来陪我的。”
她边说边悄悄观察奚逢,发现他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硬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就是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见他二人“相处甚是融洽”,赵星澜并未多言。
在随后的一个时辰里,他慢条斯理地将简单的符箓知识传授给池镜花。
不过,他说得再通俗易懂也没用,这种事情还得实际操作。
对于上学时期就是学霸的池镜花来说,记住符咒的画法可太容易了,可光脑子记住压根没用,能否将符咒专为己用才是关键,这跟每个人的体质有关。
经过大半天的耐心尝试,池镜花恍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可能没有修道天赋。
池镜花会画的符咒不少,但真正起作用的只有一张“禁言符”。
问题是,她总不能在遇到鬼怪的时候不让对方说话来以此降低他的攻击力吧?
感觉十分不靠谱。
池镜花垂着脑袋长叹一口气。
赵星澜却认为这是每个修道之人的必经之路,他轻拍池镜花的肩膀,夸她有天分,鼓励她多试几次一定可以都学会。
面对男主的好心安慰,池镜花正要回以礼貌笑容,耳畔忽而传来几道清脆的声响,不断回响轰鸣。
她蓦地抬起头望向对面。
摇曳斑驳的树影在奚逢秋的白衣间上随风飞舞,他低垂的乌睫微微颤动,神色晦暗不明,却异常安静,正在用他的催命铜钱占卜。
顿时,一些不适的记忆翻涌而上,池镜花只觉得脊背已经升起一阵凉意。
怕他产生什么危险想法,池镜花欲喊一喊奚逢秋,可还没等她出声,三枚铜钱又被掷出。
和前几次不同,只有两枚铜钱落在石桌上,最后一枚则掉在地面,一路滚到池镜花脚边,撞向她的鞋底。
奚逢秋神色微怔,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失误。
池镜花毫不犹豫地捡起,略过赵星澜,径直走到他身边,扬起明媚灿烂的笑容,朝他摊开五指。
“奚逢秋,还给你。”
第三枚铜钱就平稳躺在她的掌心,可奚逢秋幽幽目光最先捕捉到的却是池镜花手上那抹刺眼惹人厌的朱砂墨水,正死死黏着她那仿佛轻轻一握就能被折断的纤细指骨。
当奚逢秋视线继续向上,眼底倒映出游走在池镜花指尖的几道模糊的树影光斑,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恍惚,似是心不在焉,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
“今天的太阳也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