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河往前走了两步才觉衣领有些紧,回头看苏蓉在身后,忙收了拳。
苏蓉看两个人止了手,小跑着到二人之间:“小河哥哥,你在干什么呢?”
她张开手,母鸡护犊子般挡在钟易川面前。
杜景河张口欲说。
“苏姑娘,”那边的钟易川先说话了,声音朗朗动听“我们只是切磋一二,姑娘别误会。”
苏蓉听他说话,立马转身:“你没事吧?”
声音都柔和许多。
杜景河见此顿时一股火气冒了出来,方才确实是试探之意,此刻才是动了杀心。
“钟公子如此身手,怎会有事?”他抱胸冷笑一声,短刀悄悄没入袖中的刀鞘。
钟易川收回脚,站直了身体,犹如青松。
两手作揖弯腰鞠躬,对隔了个苏蓉的杜景河行了个大大的礼:“想来是上次见面令杜兄误会了,钟某在此致歉,不该误入主人家的后林。”
这是哪儿跟哪儿?
杜景河没见过这个路数,先是疑惑了下,苏蓉又来为钟易川说话:“小河哥哥,你为这件事不高兴吗?云起他当日却然有事需与周姑娘私聊,若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我替他道歉,小河哥哥别不高兴。”
杜景河:“……”
他哑口无言。
听身边看热闹的人已伸手对他指指点点,口中说:“这就是杜家的小将军?”
“好烈的脾气。”
“那位公子是谁?好生俊朗。”
“如此谦谦君子也要被逼得与他动手,杜小将军未免欺人太甚了。”
杜景河这才明了,竟是在短短一语之间就操控住人心,不知该说这位钟公子是能言善辩还是张的狐媚了。
他冷笑一声,也只得忍了这口恶气,笑着对苏蓉说:“妹妹误会了,我见这位公子有些手上功夫,一时技痒想来讨教几招,不想叫妹妹担心了。”
他扮演得狐狸,自己如何扮不得笑面虎。
果然,听他一口一个妹妹,那位钟公子已是气歪了脸还要撑着笑,扮演个君子模样,很谦恭和气道:“原是如此。”
杜景河不言,且学他笑着看他接着怎么说,钟易川袖中拳头紧握,面上笑说:“是我误会了。”
“哈哈哈,”杜景河放声一笑,走过去好兄弟一样拢着他的肩膀,狠狠往肩头一拍“贤弟书读的多也不外乎心思就多了。”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看向苏蓉。
他这一掌表面看没什么,钟易川却是微微一震,肩膀回去定是有个青紫的巴掌印。
可惜苏蓉心思纯然,没往上去想,钟易川却听明白了他的含义。
杜景河还待再拍一掌,却叫钟易川不留痕迹地躲开了,站到他对面,亦是往他胳膊上一拍,将他衣袖上沾的灰尘都掉:“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转身对苏蓉略作一揖:“苏姑娘,他日再见。”
苏蓉还礼:“公子路上小心。”
因礼教约束,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自是不能再亲密了,只能目送他出门,转过弯不见了身影。
店里看热闹的人见这厢已走人了,也自行散去。
苏蓉到杜景河身旁,小声嘀咕:“小河哥哥怎在此处与人打架。”
杜景河回想方才,自己确实是冲动了。若是往常他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下主动滋事,再想钟易川前后的转变,心想莫不是他有意引他?
想到此,杜景河不免心中生寒,此人一见面竟就设好了圈套,当真可怖。
“蓉儿与那位种公子很相熟?”
苏蓉当他看出自己与钟易川已私定终身,脸皮一红,忙低头掩饰心虚:“倒也不熟。”
杜景河自是看出苏蓉说了谎,只是他与她许久不见,也不好多说教,只能郑重道:“蓉儿切莫轻信他人。”
看她用手指勾勾发髻,点头应了:“我知道的。”
却仍没抬头。
毕竟是儿时玩伴,杜景河拿她当妹妹看:“蓉儿,”
苏蓉听他郑重其事,加之脸上的发热已退了去,便抬起头看他。
杜景河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你及笄已过,是大姑娘了,你背有沈家、沈老国公为外祖;又有长公主,是皇家的血脉,你可知多少人觊觎你的根基?”
这句话如当头一喝,苏蓉清明的眸子变得懵懂。
苏卿曾提醒过她,小酒也说过,今日杜家哥哥将话说的如此明白。
再一再二不再三,今日这番话将她拖出蜜罐子来甩甩,苏蓉很难不质疑钟易川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