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小心!”
宋撄宁惊奇地弯下腰,将那只滚在她裙摆里的紫貂抱了出来。
“这是驯好送回来了吗?”
“是的,只是这貂儿实在好动,在殿内跑了一个钟头,奴婢们抓不住。”
崔望熙也凑过来端详着:“看着它倒很听你的话,是个会识人的小兽。”
紫貂乖巧地蜷在她的臂弯,一双小眼水汪汪的,丝毫看不出刚刚百般折腾宫人们的模样。
“你也抱抱?”宋撄宁拨弄了下它的尾巴,问向身旁的男人。
崔望熙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轻轻咳了一下,小心地接过。
“我听说你还未给它取个名?”
宋撄宁甩了甩袖子上沾的浮毛,懒懒地往里走:“朕不擅此事,实在想不出什么称它的名儿,崔相文采斐然,不如替朕想想。”
“叫它......”崔望熙将貂儿提在眼前来回打量,“它唇边有一块深色的毛发,不如取作衔墨奴吧?”
“衔墨?挺好的。”宋撄宁招了招手,紫貂灵活地一扭身子,跳进了她的怀中。
“明日朕要去视察苏州府,你和傅相随朕一起。”
崔望熙点头:“江南富庶,易出贪腐之事,不如叫户部也跟着吧?”
“也有道理,这里的人虽是为官已久,但到底是离了京畿,得谨慎些。”她把衔墨奴放回地毯上,拔了根簪子给它玩,
“诱惑太大,人心难测。”
次日,宋撄宁驾临江南苏州府,正式开始了登基后的初次行省巡幸。
苏州府作为行省之内辖境最大、地理位置最关键的州府之一,临近古都升州,加上不久前地方政事堂的入驻,更是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奔赴此间。
花桥水阁,绮楼绣户。
苏州刺史和江南左丞早早等候,知帝王到来,一路更是官兵开道,隔开了人山人海。
宋撄宁微微撩开帘子,瞥见长街上的盛景,不禁感慨万分。
的的确确是和京畿不一样。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响动,銮驾周围的侍卫低喝一句,引得宋撄宁皱眉。
“陛下——”
声嘶力竭地喊叫让引路的苏州刺史龚裕萌生出不详的预感,快速回想了一番最近府上的事务,连忙吩咐左右:“还不快把她拉走!万一行刺陛下,你我性命不保!”
此前接二连三的遇袭之事让宋撄宁也提起几分警惕,弹幕上却忽然提醒她,让那个拦驾的人说完。
“史书上曾记载了一桩江南贪墨大案,但因为被揭发时朝廷已经开始动荡,战火四起,所以此事后来也没有个结果。”
“是的是的,按时间线来看,正好是这个时候!”
宋撄宁快速读完,立刻出言制止了要上前押人的随从:“让她说。”
江南这样的地方,一旦有贪官出现,那么背后的数额必定极其巨大。
“陛下!民妇的弟弟被官府召去修建承恩寺后,便再未归来,后来方知他早已死去多时,官府一直不给个交待,还将他的死一直压着,可怜我弟弟尚且年轻——”
修承恩寺死了人,若是正常情况下,官府派人出面好生安抚,给予补偿才是,怎么会刻意压下一个普通百姓的死讯?
“朕知道了。”宋撄宁和匆匆赶来的符染道:“带上她,保护好,何毓是不是没跟来?”
符染答道:“宗大人来了。”
“也行,那让宗茗先问话,有了结果再来回朕。”
等到了府上,一干官员听闻了有人拦驾告状的事,早已冷汗淋漓。
宋撄宁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督造承恩寺的事,是谁负责?”
一众官员战战兢兢不敢出声,躲在后排的别驾和司马悄悄戳了戳一脸紧张的刺史,惊得他浑身一颤。
“再无人承认,朕便让你们全都——”宋撄宁耐心告罄,看向门外。
“陛下恕罪!”苏州刺史龚裕忙跑至阶前跪下,“是臣失察,没有命人做好防护,惹出了人命来!臣愿意全力补偿那一户的损失!陛下恕罪!”
宋撄宁推开端来的茶水,继续问道:“那为何将此事压下?”
“是、是臣鬼迷心窍,犯了糊涂......”
竟然直接认下了。
“陛下。”宗茗带着那位民妇入内朝她行礼,呈上一张供词,“陛下请看。”
“死者赵言,今年年二十二,去岁时被征入府,参与修建承恩寺,当月月底休假归家之时便已失踪,后来根据一同做工的邻里透露,才得知多日前便从寺庙的塔顶摔下身亡。”
宗茗理清了来龙去脉,但隐隐觉得不妥,却不知该如何上报帝王。
宋撄宁细细思考着,坠亡,修承恩寺,是如何与贪墨案联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