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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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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唇瓣微启,唇珠红血珠般小巧,嘴里也像吐出寒气。

就像从水里钻出来的,湿答答的,惑人又骇人的鬼。

那双红眸看着的是他身侧,趁虚而入掳走的江雪侧。

“厄若修琉希。”宋竹央念他的名字,语调发冷。

厄若修琉希这才向他看去,手臂却环上江雪侧,将他往身上搂,像是在宣告所有:“上次你说的,我不懂。”他知道在墙角躲着那只不愿食用他身体的猫,“小狸花和他一起走了,但他把我落下了。”

此时艾卢姆已经神志不清地趴倒在厄若修琉希身边,她晕晕乎乎站不起身,因为没有力气,所以格外想在他身上咬上一口,可是面对他意乱神迷,思绪全然被他掌控。

厄若修琉希又道:“我只要一个就好了。”

他踢踢艾卢姆,却听见宋竹央说:“不要她,只要他。”

宋竹央走近,最后站在厄若修琉希面前,忍耐着深入骨髓的阴冷,把尚在梦里的江雪侧往回拉:“她你拿去,他得跟我回家。”

这时莫离塔也已经下楼往这边赶,压抑着恐惧,忙不迭喊:“那个!她可以让我领回去吗?我我我是指地上的那位女士!”

他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他她指的是哪个,但看样子艾卢姆好像没人要,那他可以先捡走吧?至于西瓜头……谁稀罕谁争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宋竹央同厄若修琉希僵持。

厄若修琉希睁大红眸,踢踢艾卢姆:“她是我的孩子。”这样一来他的表情便看着无辜,仿佛对宋竹央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不理解。

成了他的同族是藏不起来的,再者父亲寻找孩子再正常不过。

宋竹央立刻明白他是跟着莫离塔和艾卢姆来的,眉脚一跳,头也不回道:“后面那个我也不要了,你拿去。”

莫离塔脚踝一扭,惯性一个滑跪,哭唧唧喊着:“主人饶命,主人不要不要我。”原来他也没人要,呜呜。

厄若修琉希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江雪侧,眼睛一眨不眨,把年轻男人不设防备的睡颜盛进眼底——

这就是透明的琉璃,澄澈,没有色彩,抽离在空间之外,声色光影只是捉住他,却无法沁入,是清明微凉的,但也有暖意。

在原本的世界,厄若修琉希是人口中最为上品的鱼奴,是深海的唯一。

他擅长装人,在人群里挑选他的族人,那些人前赴后继跳入大海,大部分都成了白花花肿胀丑陋的尸体。

后来他蹲坐在岸边,在那些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尸体中间发现一块透明的琉璃。那样特别,没有生命,可是美丽。

他带着它往岸上走,这一次走得格外远,一直走到豢养鱼奴的贵族府里,他们告诉他这是一种人造水晶。作为代价,他换给他们一块心口肉。

那种感觉应该叫疼,但他只是又披上人皮,回到岸边坐着发呆。

人造的……他也想造一块。

造一块厄若修琉希的透明琉璃,永不会变。伴着他在流动的波光里,伴着他在漫长的静谧中……这样他就不会是那唯一的唯一。

“不要了,都不要,就要一块透明琉璃。”

厄若修琉希说话时身上气息骤然变得邪恶,如同宋竹央在漫画家记忆中感受到的力量,浪潮般席卷而来,就像海虫蠕动着,在全身上下爬,蛞蝓钻紧头触角,恶心得让人几乎把心脏呕出来。

他厌倦了等价交换,再度拉起警戒线。

粘稠,腐烂,拉着宋竹央,要把他溺死在这汪深沉不见底的大海中。

这样寒气逼人,最重要的是阴邪瞬间撼动宋竹央意志。

一瞬间,在梦中酣睡,一无所知的某位年轻男子,被极速拽离梦境,冻得浑身发抖。

厄若修琉希浑身鳞片也陡然竖起来,底下粘连的皮肉扯开,血珠就如同藏在蚌壳里头的珍珠,渗出成形。

但很快新生的皮肉长出,细嫩、透着浅粉色,下头的血管也正紧张地跳动。

他期待他睁眼,那张脸上将露出对他的依赖痴迷,为这一瞬间,他思索本该准备盛大的迎接礼。

“主人,您的西瓜……朋友好像要醒了。”莫离塔蹲着潜行至艾卢姆身边,在她脸上焦急地拍了两下,“但糟糕的是,这位女士还不大清醒。”他频率极快地拍打艾卢姆脸颊,发出的声音像海狗拍肚皮。

江雪侧似乎马上要醒了,胡言乱语,在说梦话:“冷……要下雪了,吹掉蜡烛,离得远一点,走……不要堆雪人……”

也不知他梦到什么,表情看上去很难受。

莫离塔小心翼翼观察宋竹央和厄若修琉希的神情,直觉情况十分不妙,狠下心加大力度,打红了艾卢姆半边脸:“走了!走了!你清醒点!”

喉头漫上血腥味,宋竹央绷直嘴角,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恼火。

他一只手把江雪侧往身后拽,又往前两步,很罕见地直接上手,手掌心抵着厄若修琉希额头,将他往后推:“走开。”

宋竹央不想同他浪费时间了:“为了把你在他记忆里留下的烂摊子处理好,我费了很大功夫。所以不要死缠烂打,走开,走远一点。”

厄若修琉希对人似乎没什么边界感,被推了一下倒不生气,就是倔强,手还是死死拽着江雪侧。

莫离塔看在眼里,觉得二人像在争夺破布娃娃的小孩。

哎哟,西瓜头,真可怜。那胳膊现在被一左一右拽着,万一这两位不小心使劲,那就是……“啪!”

他正走神,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吓得闭上眼,以为江雪侧真如他所想被扯开一分为二了。

但很快手掌心痒痒麻麻,他反应过来,马上睁开眼,低头看去,见艾卢姆半边脸迅速肿得高高的,红如猴子屁股。

原来刚才那声响是他下手重了,在艾卢姆脸上打出来的。

犹记得先前她陷入昏迷,他也是这样没控制好力道。噢!他发誓不是故意的。

只不过先前能糊弄她是主人打的,现在……

莫离塔心虚,把手藏到身后,而艾卢姆难受地哼哼两声,眼神很快清明起来。

她真的被打醒了。

“艹!嘶……又是谁暗算我……”艾卢姆先是抚太阳穴,紧接着摸向高高肿起的脸颊,倒吸一口冷气。

她想站起来,顺手抓住厄若修琉希脚踝。

很冰很滑溜的触感,不像人的皮肤,令她一时没找到着力点。

但好在这腿够长。

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手抓小腿,一手抓住厄若修琉希的长头发,一个猛用力,颤巍巍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冷,莫非这里的天气也像玛格家的那些老头吹胡子瞪眼,脾气臭……该死,我的鞋呢?”

艾卢姆抬起脚掌,脚底板已经变得脏兮兮,她嫌弃极了,正想再说上几句,抬眸,对上厄若修琉希的脸。

电光火石间,她忆起方才发生什么:“……饿了小东西?”

厄若修琉希看着她,过了两秒,竟然“嗯”了一声。

莫离塔咳嗽,低声提醒:“上次搞错了,这位的名字应该是厄若修琉希。”

“管他休不休息,削不削皮的,公爵的契约有神眷,不可斩断,你对我用了什么幻术?还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蒙蔽了契约之眼?”

不等任何人回话,她像是为增加气势,纤长的脖颈笔挺,如同蓄势待发要啄人的大鹅:“事不过三,你那点小把戏我已经看穿,承认吧,你那点幻术只是为了遮掩,要知道,火最能感觉风口。”

莫离塔充当翻译,十分贴心地向在场各位解释:“她的意思是——我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您的力量正在流失这回事……”

“斩断孽缘!”

未等莫离塔说完,艾卢姆新仇加旧恨,眼下魔法烙印如岩浆喷涌。她手掌虚握,而空气中火星狂舞,那把大剑就着扭曲流动的空气逐渐成形。

眼见要成一场闹剧,江雪侧假如醒来,一切必前功尽弃,宋竹央收紧五指,眼瞳中的黑雾蔓延开来。

实话实说,忍无可忍。

要鞭笞他们的灵魂。让罪孽、深不见底的恐惧去咬碎快乐和理智,去打上死结,灵魂挣脱不出躯壳,再去揉碎,用这双手,粗暴地、残忍地,全部揉碎……

一时间,宋竹央背后的空气也变得狰狞,剑拔弩张,莫离塔头皮发麻,默默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不要再打了!”

江雪侧闭着眼,突然回光返照般大喊了一声。

他挣扎两下,猛地睁眼,目光呆滞,扭头对厄若修琉希道,“再冷,也不该拿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这是……他们最近看的那部电视剧里的台词?

宋竹央知道他还没清醒。

而厄若修琉希兀的收手,拿手心捂住嘴里溢出的那一口寒气,他闭了闭眼,这样一来血色便全被遮挡。

鳞片竖立,强行在身上开了口子,而后那些鳞片便如同被□□吞噬,扎进皮肉,融入身体。

他的身体开始缩小。

全身上下的骨骼发出折断挪位的声响,他在颤抖,不是因为疼痛,是因为肌肉本能回应骨骼的变化。脚尖到头骨,他被打碎重来,整个过程迅速,因为长发庇护,他呈现在外人面前的姿态不会太过丑陋怪异。

厄若修琉希捂着嘴的手抽搐,在脸上抓出几道红痕,那只手也在变小,好像僵青的尸块缩水。

那手看上去毫无温度,即刻变得小小一只,却始终捂着嘴——不知是因为江雪侧那句话,还是艾卢姆所说的,要堵住力量流失的风口。

他越来越小,变回小鱼儿。他试图堵住“风口”的动作徒劳,使他此刻成了只剩可怜的孩子。

小鱼儿望向艾卢姆,放下手,语调平静得吓人,不带半点痛苦:“下次变回厄若修琉希的时候再离开吧。”

他朝她伸出双臂,像在索要一个拥抱,“带着小鱼儿留在这里。做得好的话,就给你奖励。”

他的话像魔咒,艾卢姆眼神失焦一瞬,眼下烙印黯淡消失,她用以斩断孽缘的大剑裹上一层寒霜,火焰也无法融化,最终悻悻退场。

待她回神,怀里已经抱了个娃娃。

“啊哦,看来是斩不断的孽缘,新的契约之线打了死结。”莫离塔早有预感,发出感叹。

艾卢姆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蠢货,先想想怎么解绑。”

“假有一日我们能斩断与公爵的契约,那这二位大人的契约自然也有法可解了。”

“……”

“当然,二位愿意主动解除契约的话,即刻便可解绑了。”莫离塔谄媚地看看宋竹央又看看小鱼儿,眼神中带着期待。

宋竹央压下方才因盛怒而迸发的力量,没有理会莫离塔。

他看见江雪侧晃悠两下,眼神中逐渐有了内容——意识回归。

醒来前,江雪侧已经完成了巴掌拍蒜的挑战,正和梦里的宋竹央探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时梦里的宋竹央动了,缓缓看来一眼,仿佛在看白痴,和刚刚认真说“当然是先有蛋,因为蛋是椭圆形,每一颗行星都是沿着椭圆形轨道环绕太阳的,这是定律,鸡是什么形状?鸡是鸡形,不是椭圆形”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话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好像……他变得很正常。

有柔和的光点模糊,融入日晕月晕,某些记忆如沙般被吹散了,织意和宋竹央的脸也看不清。他们走着走着失散,街道天旋地转。

江雪侧感到身体在轻轻摇晃,晃着,就像童年坐在秋千上晃,姐姐的手在他背上推,力道很小,像是挠了一下,他仰头看天上的太阳,蝉鸣叫得厉害,于是头便晕了。

“雪侧。”

这声音很耳熟,是他认识的某个人,奇妙的是,这人唤他时似乎没有情绪,但他总觉得在梦里也听过,听过他的名字从人口中风一般刮过来,非常非常热烈,刮得他都站不住。

江雪侧像海底花了千万年上升的石头,终于被浪花拖至海平面,硬邦邦地又晃了两下,然后仅剩的一点记忆中的景象也被当空烈日晒干,石块砰地炸裂开来。

他看见了宋竹央的脸。

他正拉着他的胳膊,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手也有些发凉。

江雪侧知道自己刚刚走神了,带着歉意道:“宋先生,我走神了。”

旁边站着两位老人,其中一位抱着孩子。

他残存的一点印象为使空缺合理,自动地拼接在记忆最后:他和宋竹央下了车,经过那棵大树,一前一后走到家门口。

老爷爷老奶奶可能是在某个角落里等了很久,也可能是从背后跟上来,他一转身就看见他们。

老奶奶怀里的小孩睁着大眼睛看他,可爱是可爱……只是江雪侧不懂怎么逗孩子,换句话说,他不懂怎么让孩子高兴。

所以还是避着些。

他收回视线,小声问宋竹央:“宋先生,是你认识的人吗?”不会是亲戚吧?那样的话一定要好好招待,不过要怎么招待……这里很久没来过客人了。

他没什么经验啊。“要不要请他们进来喝杯热水?”

“不认识的人,不用理会。”宋竹央表现得颇为冷酷。

江雪侧哦了一声,见宋竹央转身离开,也跟上去。

可这时身后的老妇人突然中气十足:“呔!请留步!”

江雪侧惊讶地扭过头来,见到妇人一手端着娃娃,一手作尔康挽留状。那位银发老爷爷也一手捂胸口,一手浮夸地往他的方向抓了两下:“噢~亲爱的先生~请不要这样狠心赶我们走~”

艾卢姆眼疾手快,对菜下碟,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我们四处漂泊,找不到住处,好心人,请允许我们租住在这里。”她插着小鱼儿两腋,把孩子举到江雪侧面前,“孩子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小鱼儿眨巴两下眼睛,小手抓住江雪侧一撮头发:“哥哥,别赶我走。”

这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

江雪侧还在发愣,身后宋竹央出声:“雪侧,这些人来路不明,不要轻信。”

艾卢姆嘴角一抽。

莫离塔欸欸欸三声:“年轻人!话怎么可以乱说呢!我们一把年纪了,夫妻俩带着小孙子还能坑蒙拐骗不成!你,你这儿不是招租吗?我们又不会白吃白住……”他又开始抽抽搭搭,“要不是来到这儿人生地不熟,想要找个安身的地方,却处处受欺负……”

老头脸上皱成一团,哭天抢地:“哎哟喂,我门的命好苦啊!实在不行,收留我这苦命的小孙子吧!”

艾卢姆见江雪侧的表情明显动摇,也学着哎哟哎哟喊起来,把小鱼儿怼到江雪侧怀里:“收留他吧,收留他吧,呜呜,太伤心啦……”

他们装作没瞧见江雪侧身后宋竹央越发阴沉的面色。

老人的哭声听着揪心,江雪侧没能识破他们拙劣的演技,眼神中满是同情。

听上去太惨了吧……好可怜。

“呜哇呜哇。”莫离塔和艾卢姆两人加一起凑不出五滴眼泪,光打雷不下雨。

呜哇个鬼。宋竹央攥紧了拳头。

还是用暴力解决问题好了。

艾卢姆本能察觉危机,哭不出来,急忙对江雪侧道:“不然,就先收留我们一晚,住杂货间也行。”

江雪侧想去看宋竹央——他怕他为难。

但此时忽的想到收留织意的那天,宋竹央曾对他说过:

【不必看我脸色。】

对啊,是宋先生告诉他,他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面前的老人同小孩看着实在可怜,又很不像坏人,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险狡诈,虽然确实有些可疑,但假如是真的呢?他们身上的衣服这么脏这么旧,这孩子甚至……连衣服都没有……

就这样赶走他们的话,会不会明天就在社会新闻上看见他们,比如——

【老人和孙儿横尸街头,胃里竟没有一粒米】

【老人和孙儿沿街乞讨,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天哪。

如果就一个晚上,就留一个晚上。

应该,不会有问题。

没人知道江雪侧在脑海里想象了什么,只见着他很生疏地伸了食指,在小鱼儿脸上轻戳:“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鱼儿盯着他指尖,伸手抓住:“我是小鱼儿。”

小孩的肌肤柔软,又很温暖,这种感觉很奇妙,江雪侧不敢抽走手指,仿佛那样会伤害到小鱼儿。

他轻声细语:“小鱼儿,和爷爷奶奶在哥哥家住一个晚上,好吗?”

马上收到来自老头老太的灼热视线,他不自在地闪躲,然后想到什么,又挪回视线:“我和我的朋友都不是坏人,也不是骗子,绝对不会骗你们,爷爷奶奶,不介意的话,你们就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好吗?”

本想借着老人身份道德绑架一番,没想到反被允诺,莫离塔和艾卢姆都被江雪侧这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唬了一唬,愣愣点头:“哦,哦,年轻人,当然放心,放心……”

这就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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