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和晏秋低着头行走在馆内,往来人流攘攘,看似热闹但人群无比安静,宾客们一个个缩着个脖子不敢出声,跟一群鹌鹑似的。
现场的氛围异常奇怪,这到底是庆的哪门子的功?玄洛身为他们的顶头上司,都不知道这帮人要干嘛。
宴席尚未开始,此时一队侍女靠墙站着,玄洛和晏秋也混迹其中,一个嬷嬷模样的中年女子挨个扫视过去。
“姑娘们,今天可是大日子,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
女孩们齐齐应道,“是。”
眼尖的玄洛看见,旁边的一个漂亮女孩袖子里一闪而过的锐光。
这一群侍女不知道被塞进了多少卧底。
月不尘真是个蠢货,办什么宴会净给他添乱。玄洛在心里暗骂。
嬷嬷走到玄洛面前,仔细端详他的面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选的人很好,不是什么庸脂俗粉,坊主一定喜欢。”
玄洛面无表情的一欠身,又在心里狠狠给月不尘记了一笔。
被安排好工作后,玄洛悄悄走到无人处,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在另一幅身体里醒来。
此时魔宫内,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从血池里伸出来,指尖隐隐还挂着几滴血珠,像素绢被利刃所伤,血色浓烈,白色刺目。
他随手披上一件黑袍,蹬上鞋,走出殿门,得赶紧用残存的意识往兖州赶,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得用原身去镇场子。
容易吗他,要用两具身体来回奔波,天选打工人就是他。
玄洛步履匆匆,所到之处侍者纷纷跪服,低头俯目,不敢直视。
红烛高照,琉璃盏映,席间香气氤氲,丝竹之声缓缓,一副奢靡的做派。
晏秋一脸苦大仇深地端着盘子,经过玄洛身旁时,两人对了个眼神。
由于那个嬷嬷跟在玄洛旁边,也没敢有什么别的动作。
嬷嬷推了玄洛一把,把酒壶塞给他,“姑娘,快去吧,这可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男男女女都想要你这个差事吗?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玄洛心里一阵憋屈,面上还不能显出来,他端着酒壶,走到了席间。
月不尘穿了一身白衣懒散地坐在上首,本来他在用扳指敲着桌沿,一看见玄洛,两眼直接冒出光来,坐好等着玄洛给他倒酒。
玄洛笑意盈盈地走近,在桌案旁俯身,将灵酿倒进小小的金杯里,双手捧起金杯,压着火气,夹着嗓子说,“坊主请用酒。”
没直接连壶带酒,一起砸在月不尘那张自以为潇洒的脸上,已经用尽了玄洛所有的自制力。
月不尘接过杯子,倒没有什么别的举措,只是将酒放在一旁,与玄洛攀谈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在玄洛的印象里,月不尘一直都是个老烟嗓,没事就喜欢大呼小叫,现在嗓音却刻意压的低沉。
他一开口,玄洛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玄洛忍着不适,回答说,“回坊主,我是新来的。”
月不尘笑得更灿烂了,“怪不得对你没有印象,你生的这般好,谁见你一面都会忘不了的。”
玄洛的手泛出青筋,酒壶把儿都快被他捏断了。
月不尘接过酒壶,“这边不用你候着,下去吧,去吃点东西。”
玄洛总算松了一口气,道了句“是。”缓步退了下去。
月不尘看向酒壶,为什么壶把儿上会一个指印?
玄洛悄悄从袖子里掏出徐云荐给的小石头,这块石头隐隐发出红光。
怎么回事?月不尘真的受伤了?
受伤不去闭关,开什么庆功宴?
绝对有蹊跷,果然把原身叫过来是对的。
玄洛刚退出席间,变故突生,一牛头魔修突然站起,“月坊主,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大部分人一听这话,更是鸦雀无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徐云荐则眼神发亮,偷偷查看宾客们的神情。
月去尘还在细品刚才的酒,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我都说了与魔尊无关,此事休要再提。”
玄洛隐约觉得跟月去尘的伤有关系,谁把他打成这样的?老登?但是没理由啊。
月去尘将杯中酒饮尽,酒杯掷在桌上,“魔尊才闭关,诸位就要反吗?”
那牛头魔修把桌子一掀,酒菜哗啦啦撒了一地,“反就反,那魔尊玄洛没上位时就鸟事贼多,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现在让他上位了,我们还当什么魔修,出家当和尚得了,不如反了他自立门户。”
席间哗啦啦站起一些人来,但大部分人还是缩着头坐着,还有的看向门口,想趁乱跑路。
玄洛站在席间末尾,被晏秋一把拽到门后,“你先撤,徐云荐现在还走不了,我留下接应他。”
玄洛急忙摇头,“我们一起来的,我不能单独走,我可以自保的。”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一侍者慌忙跑过来,“坊主,不好了,外面一伙人把门给围了。”
现在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晏秋把玄洛拉到身后,“算了,现在你一个人出去也很危险,跟紧我。”
玄洛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