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旒白玉珠冕遮住李砚修凌厉的眉目,他下颌紧绷,透过珠冕看向烈阳下的龙椅。
紫檀龙案上的铜漏滴尽最后一滴水珠,钦天监高呼“吉时已至”。
珠冕摇晃,李砚修踏着鎏金红毯,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这样的场景他在前世便经历过一遍,再来一遍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算的上区别的是这一世,有人在等他。
花蕴现在的身份不尴不尬,只能算是一位普通的平民。
自然,李砚修的登基大典她是无法参加了,只能在宸莱宫等待仪式完毕。
距离皇帝去世已经过了半个月,处理皇帝的后事就花了一周,按照安国的礼制,皇帝去世,皇子需要为皇帝守孝七个月。
但李砚修乃太子,于是七个月变成了七天。
原本皇帝应该住在历朝以来的住所——福宁殿,但李砚修力排众议,将起居室换成了宸莱宫。
原因不外乎是他不想住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也觉得晦气。
花蕴知道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如果让她住进福宁殿,可能不出一天,她就会被频繁出现在脑海中皇帝临死的场面给吓死。
怎么又想起这个了。
花蕴摇摇头,试图将那天的回忆摇出脑海。
“皇嫂,这是做什么啊?”李明允好奇地看着桌上像糕点一样的东西。
但又跟糕点不一样,比糕点大许多,呈圆形,上面抹上了雪一样白,有些滑腻的东西,李明允没见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和水果的清香。
花蕴将水果和巧克力摆放在蛋糕上,卖个关子笑道:“待会儿告诉你。”
今天不仅是李砚修的登基大典,更是李砚修的二十二岁生日。
书中没有提过,本来花蕴也不知道的,是李明允前些日告诉她的。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出,花蕴打算给李砚修一个惊喜。
李明允本来应该在大典过后的宴会上的,本来李砚修是让人将花蕴带来看看热闹,结果被李明允听见了,他便自告奋勇来宸莱宫。
恰好撞见花蕴在做蛋糕,李明允一离开肯定会告诉李砚修。
所以花蕴抛出让他尝尝的诱饵,留下了李明允。
花蕴切了一小块边角料递给他,李明允受宠若惊接过,随后迫不及待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口中。
简直惊为天人,他从来没有吃过这般美味的糕点。
冰凉的丝滑,犹如蓬松的云絮,入口即化,随后是浓郁的乳香,甜而不腻,真乃美味。
李明允的眼睛仿佛在发光,他崇拜地看着花蕴,就像在说,你真是厨神下凡。
这般逗趣的神态,很难让人不笑,所以花蕴也没忍住,扑哧一声咧开了嘴角。
“皇嫂,等我生辰的时候,也能做这个给我吗?”李明允对刚刚的味道十分回味,他卖乖祈求,随后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道:“到时候我把所有的礼物都给你交换,我只要这个。”
很难不让人心动,于是花蕴一口答应:“好啊,但是你先把皇嫂的称呼改了再说。”
此话一出,这么多天花蕴纠正了几百遍的称呼终于回归正常,李明允毫不犹豫,仿佛宣誓一般掷地有声道:
“花掌柜。”
花蕴勾起嘴角,“到时候我给你做一个更大的,管饱,行吗?”
听到花蕴答应了给他做这个奇怪的美味,李明允差点蹦起来,一高兴就胡乱道:“我就知道皇嫂你最好了。”
“欸?”
“花掌柜,我就知道花掌柜你最好了。”李明允立马改口,美滋滋地幻想自己的生辰。
李砚修这边等了许久也不见李明允将花蕴带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随即撂下一众臣子,面上虽不显,脚下快速的步伐可以看出他的焦急。
虽然一直在暗处保护花蕴的玄丙并没有给出消息说她们遇险了,但李砚修此时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不敢用花蕴的安全打赌,他已自乱阵脚。
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宸莱宫,此时宫外灯火通明,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屋内一片漆黑。
李砚修能感受到,屋内明显有数人的气息。
但为何不开灯,明明宫外的侍从大声行礼,宫内却没有一丝动静,花蕴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出来迎接自己。
奇怪的是玄丙也没有出现,他只能隐隐感受到他在这附近。
难道花蕴被挟持了?
李砚修内心沉了沉,他拔出侍卫的佩刀,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殿门。
他执剑推开厚重的木门。
“生辰快乐!”
花蕴和李明允欢快的声音在屋内炸开,一盘巨大的圆形糕点插上了蜡烛,照出花蕴灿烂的笑脸。
李砚修怔住,内心松懈的同时,手中的剑滑落在地上,他望着花蕴水盈盈的眼眸,盛满了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
李明允听见了剑掉在地上的声音,奇怪道:“皇兄,你怎么还带着剑来?”
同时花蕴开口,“许愿,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