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担忧她自然是明白的,但只要有王爷在,陈霁绝对不敢动主子一根手指头。
陈霁失落地看了一眼唐阮,磨磨蹭蹭的转身,下一秒却直接摔倒在廊下的雪水中,冰凉的雪水沾湿衣裳,整个人像是一只淋湿的小狗。
倚棋没好气的哈了一声,举起手以示清白,“别碰瓷,我根本没用力”。
她一个做暗卫的,若是连手上的力气都控制不住,才叫人笑掉大牙。
陈霁垂着头,声音可怜兮兮的,“不怪倚棋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站稳”。
小狗可怜兮兮的,绝对不会怪任何人。
但倚棋却被气笑了,“怪我,怪我,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成了吧”。
什么玩意儿,在她面前搞这些不入流的狐媚手段。
她一面说着,一面扯住陈霁的脖颈,“陈大少爷,快随我一道换身衣裳去吧”。
被人勒住脖颈传来微微的窒息感,陈霁却一动不动,视线只落在烤火的人身上,“真的吗?我真的能在主子的院子里换衣裳吗?”
唐阮看了眼陈霁,又看了眼满脸假笑的倚棋,怎么说呢,陈霁浑身湿透了,脸也冻得雪白一片,看上去十分可怜,但是她还是更信赖倚棋一些。
况且,这两个人不对付对她也有好处。
就像部门里一把手的两个副手常常是不对付的关系一样,毕竟下头的人关系太好,共同的敌人只能是压在头顶上的那个。
唐阮全当自己没看见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将视线转移到话本子上,又顺手端起旁边的柑橘饮。
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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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腊八节格外热闹,紫禁城的太液池上在选拔‘善走冰’的能手,为三九时节的表演做准备。
宫里的膳房从昨日便开始熬制腊八粥,一大清早就往各处送赏。
往日里,这头一份恩宠自然是太子的,但如今太子已是个废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第一份腊八粥送向何处。
辰时,宫门大开,万岁爷的恩德洒向人间,头一个到了雍王府。
不少人开始思量,太子被废大千岁被圈禁,三爷被削了郡王位,如今看来,只有这位屹立不倒。
况且,四爷又曾养在佟贵妃名下,与佟佳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八爷落败后,佟家自然只能归顺这位。
如此看来,说不定这便是未来的太子。
万岁爷恩宠所在之处自然是炙手可热的,不过几日,递往雍王府的帖子几乎可以当柴火来用,无数外放的官员等在王府的门口,想要进去给王爷磕个头。
正该烈火烹油之时,雍王府却开始闭门谢客,再一问,就听说王爷他,病了。
病人,自然是不能见客的。
好在万岁爷恩重如山,派了太医院的王院判为四爷看诊。
说到王院判此人,不仅医术高超,更是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照顾万岁爷的身子,素来是不为旁人诊治的,如今却去了雍王府,不禁令众人再叹四爷的恩宠。
这日,苏培盛早早的就等在门口,满面愁容的引着王院判去了前院。
“许是前几日下雪的时候吹了冷风,王爷便一直有些咳嗽,这两日身上还有些发热”。
“胃口也不大好,用的东西都是寥寥的”。
苏培盛叹了又叹,“大抵是受了风寒罢”。
“是是是”,王院判照单全收,口中却道,“公公放心,下官一定会如实禀告圣上”。
说话间书房已近在眼前,二人敛眉垂眼,一前一后踏进卧房。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药味,有柴胡、黄芩、甘草,确实是治疗风寒的方子。
王院判像是没有闻到空气中的味道,打了个千后弓腰站在床前,“请王爷伸出手腕”。
四爷淡淡的看了眼王院判,这个人不仅代表着汗阿玛的恩德,还有皇上的威严,任何人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伸出左手,瞧见了上头的绿色发带,又悄无声息的换成了右手。
王院判头也不抬,只盯着指尖下的脉搏看,过了好一会子,他惊讶地掀起眼皮,“王爷的脉搏有些乱象,却并不像风寒之症”。
“不过,王爷近日是不是胸胁胀痛,腹满少食?夜间有些转侧不安?”
四爷收回手腕,并不说话,只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王院判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语气笃定的道,“您是惊怒太过,郁结于心,当疏肝理气,心平气和方能安好”。
太医虽在吊书袋,但这几句话在内宅中实在是常见极了,是以苏培盛也听明白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来,什么王院判王神医,依他看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首先王爷明明伪装的是风寒之症,这太医根本没看出来。
再者,他口中的症候素来只有后宅妇人才会得,说白了,就是不得宠,气的。
但是,堂堂雍郡王,大清朝的皇四子,继承了万岁爷真龙血脉的王爷,怎么可能会不得宠,天底下哪个女人会不爱王爷。
是以,王爷绝无可能得这种病!
哼,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