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契又是谁的?
地上的陈叁突然变了脸色,他忍着身上的剧痛眯眼看去,刁二狗——正是他之前的名字。
可这个东西应该在陈家才是,怎么会到李玉娘的手里。
他慌不迭的起身想要再看一眼,却又被人一脚躲在身上,再次扑通一声跪下。
正巧,跪在了李玉娘的身前。
李玉娘慢条斯理的收起那张纸,朝着角落的香梅挥了挥手。
她递出手中的木栓,面上是惯有的老实和温和,“现在知道听谁的吗?”
“自然该听主母的”,香梅毫不犹豫的接过木栓。
三教九流的人都知道,跟着女人的生活,可比跟着男人强多了。
“主母放心,”香梅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门栓,“香梅愿为主母效犬马之劳”。
素来吵闹的陈家小院今日又传出了新动静,像是有人在尖叫哀嚎。
又路人经过,却只是暗叹一句造孽。
陈家那个媳妇是个顶顶好的,陈叁这么打下去,也不怕媳妇跟人跑了。
算了,清官南段家务事,还是别去惹事了。
听着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远,陈叁眼中的希望终是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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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叁被打服了?”
唐阮有点不信。
以前小姨可没少被打,这人才挨了一顿,怎么就服气了呢。
唉,太不经打了,有点不过瘾。
“您不知道,”倚棋描述的绘声绘色,“陈叁跪在姨太太的跟前一面磕头一面喊姑奶奶,恨不得舔姨太太的鞋呢”。
咦,好恶心!
唐阮打了个寒颤,但也放下心来,只要小姨不是恋爱脑非要和那陈叁绑死在一起,出出气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此事得归功于先生。
想起早上怒气冲冲的背影,唐阮连忙问道,“倚棋,先生在哪?”
男人生气了,哄哄也就是了。
从这几次看来,先生还是挺好哄的。
唐阮细细回忆以前看过了情侣吵架和好的方法。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强吻上去,告诉他强扭的瓜虽不甜但极为解渴。
然后那些怒气便会全部转化为另一种火气,等到火气耗尽,两个人自然就能心平气和的搂在一处说话。
不行不行,唐阮打了个寒颤,太肉麻了,也太不适合她这种身残志坚的人。
要不还是吃饭?
据说小情侣之间的感情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在饭桌上培养出来的,能吃到一块的夫妻感情也较常人更为甜蜜。
还是吃饭吧。
唐阮叫来倚棋,“叫厨房做个桂花鸭”。
据说秋天是鸭子最肥美的季节,连肉中都带有淡淡的桂花香气。
除此之外,就是江南的水八仙最为出名。
“花生油炒个刺骨,莲藕炖个筒骨,茭白炒个腊肉,水芹与干丝凉拌,鲈鱼与莼菜同烩”。
唐阮挨个掰着手指,“再用芡实和马蹄做个甜点”。
这些东西虽并不稀罕,但一来吃个时令,二来吃个特色,正好适合招待来客。
倚棋见主子肯为主子爷花心思,自然是无有不愿的,连忙朝厨房走去。
至于小路子则是另有重任。
唐阮吩咐道,“你去书房请先生”。
带团队的时候最忌讳逮着一只羊使劲薅,总得叫倚棋歇歇,顺便见识一下路管事的本事。
“是”,小路子低眉顺眼的应下,转头却面露苦色,他虽然想在主子面前表现一番,但真的不想去书房燎虎须。
书房那是办正事的地方,哪是一个女子该去的。
他磨蹭了半日,在书房附近唠了会闲话,甚至还帮着师父跑了个腿,见日头渐高,才晃悠着回去。
临近卧房的时候,他走得越急,脸上甚至逼出一层薄汗。
“回主子的话”,他一面擦着汗水一面道,“主子爷正忙着呢,奴才连门都没进去”。
唐阮不疑有他,当即沉思起来——到底是太过忙碌,还是说在生气不想见她?
冷战可不是个好习惯。
要知道即便是牢固又深厚的感情也抵不过双方的漠视,那些甜蜜的回忆会在沉默的冷战中逐渐模糊不清,最后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再说了,这段感情本就短暂如流星,何必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吵架上。
唐阮拿定主意,丢下手中做了大半的荷包,连忙往书房赶去。
谁说和好只能用一种法子的,今日,她就是要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