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美梦中惊醒,唐阮猛然停下。
她看见自己歪着身子,他也微微倾斜,两个人直接其实并无多少缝隙。
只要再多一尺,二人就能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唐阮端起手边的杯子,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微凉的液体浇灭了心头的火,让她的大脑恢复些许清明。
她坐直身躯,率先打破了满室的旖旎氛围,“先生刚才所说的小测是?”
四爷重新握紧木筷,尖锐的筷头夹了一片笋丁细细的用磨牙咀嚼,待到笋丁的骨肉被完全磨碎成泥,整个被吞吃下肚之后,才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
“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
他望进女子的眸中,“你的小测是:若是重回往日,你当如何度此劫难”。
唐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穿越,怎么突然岔到重生那个频道去了。
但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若说这是一局游戏的话,她打出的结局应该是很差的那种——慈会长不一定会死,而她一定下场凄惨。
不仅她要经受非人的折磨,而且极有可能会牵连家中,全家人依旧逃不过家破人亡的命运。
可玉石俱焚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结局,还能怎么做?
唐阮盯着桌上的稻田蟹,蟹壳的青色经过高温变成了令人馋涎欲滴的红。
它历经苦难和折磨,只变成了别人餐桌上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餐点。
她不想这样!
关于苦难的回忆重新占据大脑,让人分外痛苦,也夹杂着莫名其妙的安心之感。
像是从高卧云端掉落,却有着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若是重来一回,我应该会先去找慈小姐”。
她说得很慢,将那些曾经在大脑中灵光一闪的东西整理成语言,“慈小姐本就不喜慈会长,或许是条路子”。
四爷微微点头,根据暗卫来报,那陈启身上有慢性毒素,本就没有多少年活头了。
这毒来源于谁,不言而喻。
“嗯,不错,借力打力”。
“继续说”。
见男人脸上的赞同,像是课堂上老师提问后的赞许,唐阮心中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冒出名为愉悦的小泡泡。
“去告官,告我家大伯”。
唐阮越说越顺畅,“闹得人尽皆知,闹得满城风雨,让人投鼠忌器”。
慈会长是个不要脸的,但慈家还要脸面,有钦差在的县令还要脸面,哪怕她因此丧命,最起码后续慈会长不敢对唐家出手。
“还有吗?”
男子靠在椅背上,眼中的亮光夺人心魄。
唐阮咬了咬下唇,想起最开始自己的选择,“还有、还有······”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给自己找个靠山”。
人在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找靠山虽然另清高的人不耻,但确实是一种很好的法子。
女子脸上的羞意让四爷想起不久前的夜晚,还有印在唇上的温热,他悄悄的换了个坐姿,“原来······我们阿阮这么早就用上了计策”。
男人的语调故意拉长,眼神中带着玩味,唐阮听出他并非想说这个,应该是更恶劣的一些话,比如说,他是她的第一选择,她那么热情原来是为了找靠山,等等。
可是,他喊她阿阮,还说我们阿阮。
他什么时候知道她名字的,而且还喊的这么自然,比情人间的呢喃还要眷恋。
一抹绯红悄悄的飞上女子的双颊,在那里盘旋,久久不肯褪去。
眼睛羞到发热,睫毛挂上点点泪花,但唐阮全都忍住了。
她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男子盈盈拜下,“还请先生教我”。
他在有意帮她,她自然要承这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