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对他的看重岂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比拟的。
徐保自然能听懂对方话中未尽之意,但他只是一笑,“怎会怪呢”。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一个钻在淤泥里的泥鳅,而且他刚上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陈家。
他脸上的笑意亲近而又诚挚,“早知道您要来,我就多留大人一会儿了”。
再硬气又怎样,不还是被贵人落在这。
被人不软不硬的钉了个钉子,陈霁有些不虞,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徐保身上的补服,那膝盖处满是跪出来的灰印,“徐大人说笑了,贵人的行踪岂是你我能决定的”。
“你说的对,”徐保看见了陈霁的眼神,但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拍了拍身上的灰,“不过,大人真是亲切呐,不仅亲手扶本官起来,还允了本官的拜访”。
他乐呵呵的笑道,“陈老弟,看来过几日要上门叨扰了”。
陈家把得再紧又如何,不还是被他寻到了机会。
虽说过几日是上门提走那女子,但旁人又不知内情,只会以为他与王爷交好。
有了这层香火情,以后江南这一片,谁都得高看他一眼。
他越想越开怀,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先忙着,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他得去看慈陈启那赘婿死了没,还得叫夫人去慈家拜访。
反正这次他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将这个人情妥当地送到王爷手上。
徐保如一阵风般打陈霁身边吹过,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陈霁站在原处看了一会,视线所到之处无任何衙役,更没有被收监的女子。
他心中更沉,三步并做两步飞速登上三楼,却见桌上的茶水已然凉透,只有一个堂官在收拾着剩下的狼藉。
唐阮不在此处。
他扭头看向楼下,徐保的轿子外有师爷,有衙役,却不见女子的身影。
那便只剩下一个去向。
他看向自家的宅子,东南角处,正是王爷暂居的地方。
陈霁没有动,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经被捏到发白。
此时,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才追上三楼,气还未喘匀便四下打量,“陈公子,到底是给谁看病啊?”
此处也没有病人呐。
难不成陈霁在耍他?
但这位可是陈家的骄傲,为人处世处处妥帖周到,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存在,又怎会耍人呢。
老大夫有些想不通,只拿眼去看陈霁,只见那张素来斯文和气的脸上此刻青黑一片,脸色难看至极。
他连忙缩在一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能长寿是因为他会保养吗?
不,全靠自己聪明的脑瓜子,知道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万万碰不得。
例如眼前这个人——活脱脱是街头巷角被人抢了媳妇的光棍。
这种可怜又可怕的人,他可不能去触这个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