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恭喜你问鼎总台主。”
“谢谢……你是要回美国了吗?”
“我还有一个心愿,只能你帮我实现。”
“什么心愿?”
“陪我打一场。”
“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我教给你的。”李子天皱眉,“再说了,你是个女孩子,我怎么跟你打?”
“切磋而已。”关之怡不以为然,“这都不行吗?”
她开口了,还有什么不行?跟从前一样,当是哄着她玩了。
她肯跟他玩,还有什么不行?他帮她戴好拳击手套。
“提前确认一下。”李子天锁住关之怡的手腕,“我们的规则是同一套规则吧?”
“我没有那么不入流。”
那就开始。他带着她兜圈子,时不时地挨她几拳。
“你认真点好不好?”关之怡强压声音中的气喘。
“你很久不练。”李子天听出来,“体能下降了。”
“不要敷衍对我。”
“从前都是这样打的啊,你没说过我敷衍。”
“从前不是这样的。”关之怡说,“我感受得到。”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从前了,她想,很多次她枕着从前失眠。
身体很累,大脑也需要休息了,但她猝然想起他。有几个雨夜,门前响过啪嗒的脚步声,以为是他,以为他会端一杯热牛奶,再说“别人都是在下雨时犯困,只有你是雨越下越清醒的,把这个喝了,早点睡吧”,结果不是。
她习惯了他的好,她习惯了被爱,分别后注定是她更受伤。每每想到他有如此爱人的本领而今后却要给别人用去了,真是难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敏感小心,起初为了与她有共同话题,潜心研读终究没读懂的大部头。她说他不用这样,毕竟他没有念文学专业的打算——他甚至不念书了;他说她懂很多拳击的知识,他若不懂文学,仿佛欠她一半。
他始终欠她一半。
那些年里有别的办法来弥补,他们擅长亲吻。即使在家里,他们会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接吻。通常是她一边对客厅里看电视的爸爸大喊着“我在哥哥屋里玩一会儿”一边爬到他的床上,霸占他的领地和注意力;他不觉烦恼,但有什么是她想霸占的,全大方的给她霸占去了。
嘴唇与怀抱。
她蜷在他的臂弯里看恐怖片,惊叫着将整筒爆米花掀翻在他的衣服上,还紧密地往他身上凑。爆米花碾碎在他们中间,焦糖的香气渗透进衣服纤维,洗不去。
她没丢掉他的枕头,将那枕头洗过好多遍,也洗不去他的味道。好像他是轻飘飘的玉米壳,以为从记忆里择干净了,抖一抖,总还有,扑簌簌地往下掉,掉在她的鞋面上。夏天还好清理些,最难是冬天,他藏在毛绒里,她只知道他还在,但就是找他不见。
她疑心澳门也有那样难的冬天。
她忘不掉他,这是很可鄙的,更可鄙的是她承认又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她一边前行一边后退,把日子交付蹉跎。她为了他在澳门逗留,是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她早该明白走不出过去的人没有未来。
她也早该懂事了。
可她想任性完这最后一次。
继续打。没过多久到底乱了章法,扭打在一起。是他先破坏规则,挠她的痒;她不甘示弱,张开嘴巴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