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沫怔怔地走出了屋子,眼泪早已经在寒冷的空气中干涸。
“师姐,先生如何?”
郑浩锡早在房屋外整理好了情绪,此时见云沫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呆愣的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师姐如今和从前大不相同。
朝廷的兵马,势力,皆臣服于师姐的手下,先生的病想必也是手到擒来的吧?
郑浩锡拒绝去猜测那个最不好的想法。
阎王让人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
云沫摇了摇头,于是郑浩锡的眼泪又重新从眼里流了下来,先前的一切整理都成了白费。
“先生!!”郑浩锡冲进了屋子,声音呜咽,“先生,你还没有和我说话,你怎能.....你怎能就这样去了......?”
大雪快降下来了。
七星连珠的异象也会随着大雪的来临而出现。
“父皇。”宫宴上,裴景荣头一次没有对裴玄初行礼,他身着太子的服饰,身姿笔挺。
裴玄初皱眉,茶盏从他的手里被扔出,“逆子!为何不行礼?!”
裴景荣侧身躲过裴玄初的茶盏,这让裴玄初脸色难看下来。
谁敢躲当今天子的茶盏?即便这茶盏会给人带来伤害!
可只要坐上了帝位,帝王的赏就是罚,罚也是赏!
“父皇,你可还当孤是从前那个任你打骂的太子吗?”裴景荣笑道,仿若胜券在握,一枚玉牌被他攥在手里,不紧反松,“只要孤这枚玉佩一摔下去。”
“父皇。”裴景荣笑道:“你这帝位可就只能换孤来坐了。”
裴玄初和裴景荣父子二人的争斗场面没有被罗成看在眼里,罗成只是面无表情地夹了宫宴上的一筷子菜塞入口中,连雪花夹在其中也毫不在意。
御膳房的厨艺向来不差,但罗成却味同嚼蜡。
久经官场的他早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笑裴玄初父子二人却无能至极,只会着眼于眼前的帝位,而忘了长久的发展。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可笑他为官多年,却将这个道理忘得一干二净。
裴景荣嘲讽裴玄初嘲讽够了,天家父子的情分还不如寻常百姓的邻里街坊,他面上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玉佩应声而落,摔得粉碎。
从宫宴外冲入了兵卒,裴玄初身边的大太监在高喊护驾,□□下露出水渍,可惜这样的太监即使在皇帝的恩宠下,曾经有过一分的地位,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去在意他。
宫宴上的罗成与其他曾为裴玄初或者裴景荣走狗的昏官被一一拿下,连裴氏父子也避不过。
“我是下一任大夏国君主!”裴景荣叫道,连从前凸显出他身份‘尊贵’的自称都顾不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狗奴才!”
“下一任大夏君主?”郑浩锡缓缓从宫宴外走进,听见裴景荣的叫声不过是冷笑一声,“可惜,从今夜后,再无大夏国。”
“郑浩锡。”裴玄初目光阴冷。
这是他亲手从朝堂上培养出来的刀,此刻他却被刀反噬了。
可笑吗?一把刀,也配?
一个巴掌扇在了裴玄初脸上,裴玄初怒不可遏地转头看去。
是从前他看不起的兵卒。
“你也配叫郑大人的名字?狗皇帝!”兵卒朝裴玄初的脸上‘呸’了一口,裴玄初却避无可避。
局势变了。
裴玄初颓然下来,他也是聪明的,否则不会成为当年的太子,如今的皇帝。
不。
如今已是阶下囚。
郑浩锡假意拦了拦兵卒的举动,然后看着裴玄初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的郑家和云家?”
郑家?云家?
裴玄初闭上了眼睛。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兵权过重亦或是拥护太子,哪一个都是他不能忍受的,做了便是做了。
只可恨,当年竟没有赶尽杀绝。
“拖下去吧。”
郑浩锡突然觉得很没意思,遂挥了挥衣袖,看着裴氏父子和以罗成为代表的贪官被兵卒们拖走。
当初觉得遥不可及的对象如今竟也和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夜色清冷,大雪落在宫宴的酒席上,偌大的宫宴举办处,除了郑浩锡也就只剩下守卫着郑浩锡的兵卒。
那些兵卒是师姐亲自派给他的。
比起他当时有许多的恨来说,师姐显得淡然极了,同时也清楚,因为先生的去世,他还有许多需要发泄的地方。
天空上的七星连珠熠熠生亮。
师姐如今在做什么呢?
郑浩锡下意识地看向了宫廷外的树,旋即又摇头笑了笑。
如今改朝换代,师姐应当是极忙的,不仅要压下市井流言,更要安排诸多事宜。
总不能让跟着师姐的人捞不着功劳吧?
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了一个棕色的身影,郑浩锡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