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就打算这么去?咱们两个人,谁能打?”裴素素刚被他拉起来,便觉知不对,许远迟迟反应过来,才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你……你不是还有竹隐吗?”
竹隐?他不太可靠。
裴素素想了想,含笑道:“县丞啊,现在到了您展现的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她的表情不对,这是要把他推入火坑不成?
“拿上您的官凭,去找淮阴侯,求他帮忙。”
“不……不合适吧?”许远极不乐意,毕竟以淮阴侯的性格,一定会把他从府里赶出来。
“怎么不合适?据我所知,淮阴侯他本来就驻守在岳州,只是最近才和那宗室子弟起了斗争,而他理应对岳州百姓加以保护,难道他靠百姓吃饭,却要坐视不管?”
“怎么又扯到百姓身上了?不是……不是说县令吗?”他故意小声了些。
“县令尚且为人所害,更何况百姓呢?再说了,当时是你说的,那林子里有他的军队,那他不应该对此有个说法?”
她这么说……好像也对啊……
看许远表情松动,裴素素便拉着他向县廨中走,“快拿官凭,我们此刻就动身。”
刚把许远推进县廨,许远便硬停了下来:“不对,我怎么想也觉着不对,当初是我劝你别再去林子里,怎么现在你反倒劝我去?咱们两个要都折在那里怎么办?”
“怎么会啊,淮阴侯就算再不好说话,也不会把平安县仅剩的官员给杀了的。”裴素素极冷静,但许远却并不冷静。
“可……可他万一就是要杀我这个官员呢?”
“县丞这点险都不敢冒,那算了,别去了,继续当缩头乌龟,啥也别管,看着他们厮杀,你安生做个局外人就好了。”裴素素一甩脸就要离开,许远猛地拦住了她。
“行!我去!”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干净利落地回去取了官凭,重新穿戴整齐,面容干净,衣冠正式。
“走!”许远挺直了腰板,坚定地迈过门槛,领头走在前。
凉风拂过,吹起他的官服,一并也吹起裴素素的衣裙,他们步履坚定地走着,不露胆怯之色。
据她打听,淮阴侯人如其封号,算是极阴霾的人,裴素素是从原主那里的日志中知道的。
此人十岁承袭侯位,却离开都城远赴岳州,不入朝堂,十二岁,统领父亲留下的两千边军,后在十五岁被派出征做副将,为主将争取到时间,获胜而归。
后掌一万兵马,仍旧没能入朝,经他几次推荐,朝中仅有两人是他门下,此事众人皆知,似乎他的不得宠,也是人尽皆知的。
他在岳州驻守十年之久,曾经打过的三场战争,一次比一次凶险,他所掌握的兵权也越来越大,大到成为举国的三分之一,岳州几乎成了他的地盘。
裴素素与许远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密林之中。
“等等再走。”他停下开口。
“怎么了?”裴素素轻声问着,难道……他后悔了?
“先别说话。”许远说着,竟蹲了下来,脸贴地面,似乎在听什么,裴素素站在旁边看着他,一头雾水。
片刻,他站将起来,“正北方一千米处,有军马声,是三匹,不多,我们快些走。”
裴素素不忍惊叹:“想不到县丞还有这本领,怎么不早说啊。”
许远摇摇头,笑了一下:“家父原先在军营中是负责听敌人马匹的,他后来领兵,就由我听了,十多年了,这次再到军营,我竟不是以一个士兵的身份……沧海变迁啊。”
“县丞有这样的好本领,怎么就走文臣了呢?”这要是走武将,那一定是个好手啊!
其实做个唱戏的,那也不错,来了这么多日,他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差点就全部信他了。
“皇上削兵,我们那些没有背景的肯定就下来了呗,再说打仗多危险,可做文臣这些年,我没把文臣的本事学明白,不带脏字的骂人我是学会了,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讨厌厮杀,看不得那些。”
他耸了耸肩,觉知自己说得有点伤感,考虑到裴素素在,便安慰道:“也好,这十年不也过来了吗?没死在战场上,这破文场还想杀我,恐怕有点难。”
裴素素配合他笑着,确实难,按照您老这么演下去,绝对能活到最后一集。
“可惜多事之秋,我就算再想逃避,也没个逃,你看,如今我不就是被迫来寻他了?”许远轻轻叹气。
裴素素连声说是。
“什么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