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听到距离自己十米开外的门被敲响了,一整个把她冷汗全部吓了出来。
“裴仵作!赶紧给我开门啊!出事了,出事了!”
听声音,来者像是昨夜刚分别的县丞许远。
这一天天的事儿是没完了是吧?
裴素素起身赶紧去开门,肩膀上只是微微的疼了,但并不严重,她已经发觉了已经身体的奇怪之处,可还没等她梳理明白,门的敲击声就更大了,她赶紧把门打开。
许远见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跑,边焦急道:“哎呀你总算开门了,这半天给我累的,赶紧跟我走,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是谁?在哪里发现的?”裴素素跟着他跑,伤口完全没有撕裂感,像没受伤一样,她有一个想法,像原主这样接二连三的遭受刺杀的人,如果她的穿越是为了代替她活着,那必然得命硬点,否则开局就死有点说不过去。
这么跑下去,他们没几分钟的时间便到了县廨之中。
而于县廨中央摆放着一个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位男尸,其身着常服,肩宽体胖,右脸上有一长约两厘米的刀疤。
“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也知道,平安县人手不够,我想着先让你来验尸,等他们从外头回来,你们也能商量对策……”许远吞吞吐吐,眼神躲闪着她,他似乎不善于掩饰,所以样子超明显,裴素素一眼看了出来。
她斜看着他,语气态度十分不好: “县丞这么不愿意说,是又在林子里发现的?怕又没派人去吧?”
对方像是被戳中了伤口,白了一眼她,觉得她竟然直白得拆穿他,便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想查?查不了啊,就因为上次你悄悄进去了,这军队的人便守得更严了,我们是连半步也靠近不了啊!”
裴素素看着他那副“别怪我,我真不是不敬业”的样子,只能放过对他的逼问,谁让寺庙小,里面却有两尊大佛呢,而昨天帮她的,究竟是两尊之一,还是两尊之外的?
“那意思就是,尽管我验了尸,你们也无法更进一步追查了?”裴素素抱着胳膊,正眼看着他。
许远不紧不慢地答:“非常时期,特殊对待嘛……先记录在案,之后时局松了自然有机会查,咱们总不能先把自己搭进去不是?”
他说得还算合理,裴素素勉强接受,便走近去查,此人左右手皆无伤口,肋骨处有创口,贯穿前后胸,伤口并不是死前留下的,应是死后被人所伤,血液凝结不通所致,再有就是,除了胸处的伤,可疑的只有它这漆黑的嘴唇了。
裴素素看着脸色憔悴的许远,想来是他彻夜难眠,毕竟县令都能被杀,他一个县丞的性命就更是岌岌可危了,她道:“我想知道,县令遇害前都接触过谁?去过哪里?这县丞总能告诉我吧?”
“……难道你怀疑这人的死和县令的相同?”
“不啊,我就是单纯想知道。”裴素素睁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任是谁看都会以为她是纯纯小白花,毫无伤害。
许远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颇有些难为情的道: “县令那两天……一直闭门不出,咱们平安县没什么大案,之前县令也是天天坐堂的,这你也知道,可自从那里乱起来,县令反倒回府了,我曾去找过他,他前两次还见我,之后就不见了……”
“那我要去县令府里看看……”
“要去也是我们去,那里阴气太重,你还是多休息休息的好,有消息会通知你的……”许远表情无甚波澜,一腔温柔关心的语气倒是显得他格外善解人意,裴素素只当他是有意推脱。
“为什么说阴气太重?”古人迷信就是深。
“哦我忘了告诉你,昨日你回去之后,县令的夫人柳氏寻了过来,要将尸体要回去,你也清楚他家那情况,柳氏有咳疾,激动之下难免病情加重,谈及县令时,她更是难掩悲苦之色,我于心不忍,想着也再看不出来什么了,便做主将县令尸身送了回去,此刻……他应已躺在灵堂棺材中,再晚一些,我还要过去送他最后一程。”
裴素素也露出悲伤之情,说道:“县丞到时也叫上我,县令为人那么好,对我多加照拂,我也是要看看他的。”
许远点头说好。
裴素素等了一会儿,见他脸色好了之后问:“您来平安县多久了?”
许远没回避,神色却有些暗淡:“十年了,当年科举还算顺利,被封了县丞,想着熬几年,兴许就能熬出头,谁知……谁知困在这平安县整整十年,消磨了时光,恐怕我这一生都无望入朝了。”他无奈一笑,嘲讽的话语中带着诸多心酸苦楚。
裴素素自是知道古代升官的不易,眼前这位县丞若是朝中有人,早就不是小小县丞了,更不会一做便做了十年。
而他愿意讲述这么多,十分有八分是信任原主的,这也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