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赛采用了全息仓投放精神体技术,无论是骨折还是重伤的考生,只要意识清醒都可以在第二场比赛里拥有一具活蹦乱跳的身体。
且赛场内死亡并不意味着考生□□死亡,换言之第二场的危险性远比第一考场低得多。
崔明跃打开通讯器调出电子版手册读给厉文谦听,他语速缓,咬字清晰。
约摸读了一分半崔明跃关了手环,厉文谦还没听够耳边喘息声已经停了他扭过头问:“没了?”
崔明跃又打开手环确认了一遍说:“没了。”
“第一场规则恨不得塞满一张a4纸,第二场就这么几句话啊。”
崔明跃想了想:“按照学长学姐的说法,捉鬼游戏赛场内诸天公布规则,所以赛场外让大家知道的东西比较少。”
厉文谦十几岁便接受过正统军区训练,对这种赛场的难度不太放在眼里,他一脸难以言喻地撇嘴:“捉鬼?它最好是真有鬼。”
“算有也没有,”崔明跃将自己先前从论坛里看来的告诉他,“赛场内拿到鬼牌的考生可以借助外力,这部分外力无法用语言形容怎么来的,从结果论讲,他们可以穿墙,在镜子中穿梭,靠意念拧动你房间的水龙头,甚至借助想象力改变身体的一部分,比如人头配章鱼足什么的,不过除了复制本赛场队友的脸,这一点历年来都不允许。”
厉文谦越听越熟悉:“这不是全息游戏吗,恐怖深渊?无人生还?神罚?”
这几个都是当今热门的全息游戏,《恐怖深渊》甚至有路兆家的参股,内测前他试过三十关。
“也可以这么说,以前第二赛场测试人肉推理,后来全息技术诞生后采纳成了新的考试形式。”
厉文谦握着崔明跃的大腿似有若无地蹭了两下:“这个我很擅长,要不你说点好听的求求我我帮你。”
崔明跃盯着圆鼓的后脑勺,两手撑在厉文谦肩膀离他远了点:“不用了。”
规则讲得很清楚,所有考生躺进全息仓的那一刻抹掉先前所有记忆,他们甚至会忘了自己为什么参加这场比赛。
赛场中每个人恢复记忆的时间不同,晚一点的直到游戏结束,早一点的第一天就能,所以介于这种不确定性,崔明跃不打算帮谁,也不希冀谁帮自己。
于他而言,下一场是纯粹的个人战。
他有信心。
“跟我客气?”
“没有,厉文谦你说话怎么总喜欢用反问句。”
“有吗?”他没注意过。
“有,很多时候你都带着答案在问我。”
“那代表我希望你回答我想要的答案。”
“呵,独裁。”
两人离得太近,哪怕崔明跃小小声把头偏到一边,厉文谦也听到了。
“那怎么办呢,我和秦致远待在一起这么久可能只学到了这个,宝贝儿,你多担待。”
他担待个屁!
崔明跃握拳冲厉文谦发尾比量几下。
厉文谦扭了扭脖子,抿着唇笑:“怎么这么凉,你偷偷给我扇风了吗。”
扇风的人一本正经睁着眼说瞎话:“今天天气不好,风大。”
说完崔明跃跳下来,拿过拐杖刷开门锁半推开门想侧身进去,厉文谦被这幅用完就扔的姿态气笑了,他一巴掌拍开大门,先一步跨进宿舍。
然后很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崔明跃见他至少没不客气地隔着脏兮兮的作战服坐自己床上,深吸一口气勉勉强强接受了。
单腿行动很考验上肢平衡力,厉文谦看着他拿了睡衣一路蹦着进浴室,好心地跟过去:“我帮你。”
“不用了。”崔明跃两根指头抵着厉文谦胸口推出一段距离。
厉文谦双臂撑住门框,眨眨眼义正言辞道:“我怕你摔倒。”
崔明跃嗤之以鼻:“我谢谢你,有需要我会第一时间喊你。”
门板靠着厉文谦鼻尖毫不留情地关上,厉文谦拍拍门追问“你真不需要我啊?”,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干脆的落锁声。
手术后医生建议崔明跃最近几天伤口不要接触水,蒸汽也尽量不要,但他实在接受不了经历半个月的泥水滚打就这么上床。
小浴缸接了半缸水,崔明跃将刷干净的矮凳放进去,腿搁在凳子上凑合洗了个澡。
原本三十分钟能搞定的事,缺了条腿用拖到了一小时。
关掉吹风机后,崔明跃看着镜子里消瘦的脸突然理解了父亲为什么因为他文改武赛道激烈地反对,甚至幼稚地和他冷战。
他想自己对这世界心存眷恋,他有很多很多构想试图完成,世界很大他的欲望也很大,考场里逃亡的某个瞬间崔明跃来不及想,但现在安静下来他是害怕的。
害怕自己没来的及在世界上留下痕迹,更害怕面对收到死亡通知的父母的脸。
“呼……”
崔明跃放下吹风机,扶住洗手池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摸了摸胸口,将吹风机的线一道又一道缠好,直到心脏恢复平时跳动的速度推开门走了出去。
厉文谦坐在浴室门口,崔明跃向下俯瞰隐约看到小窗口打开的新闻讯息,他看了一眼浴室又看了一眼已经盘麻腿的厉文谦,对这个人的节操领悟到了登峰造极的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