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河这才笑嘻嘻的将信塞到他怀里。

待阿泽将书册和一封厚厚的信交与大伯后，转身离开时故意撞了肖河一下，才一溜烟跑进药铺。

气的肖河跳脚，“他什么意思，眼里有没有我这个二哥呀。”

骡车边的肖德力闷笑着摇头，才不理会兄弟二人的别扭，鞭梢在空中甩出个响亮的鞭花，啼声哒哒。

阿泽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指腹蹭过“肖泽亲启”四个娟秀小楷，快速扫过蜜娘的信，看着家里如今人人上进的模样他强压下内心的歆羡。

见有小药童走过来，他忙收了信纸。“阿泽小师傅，沈大夫正在找您呢。”来人恭敬的一揖，阿泽忙点头致谢，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今因着和家里的合作，胡掌柜对他也看重了几分，不仅允他跟着师傅学习药理医术，一些关键的炮制法子也可以跟着大师傅们上手，在一众小学徒里可算是第一人了。

阿泽心里清楚大家冲的是谁的面子，所以他不但没有得志猖狂，反而比以往更加勤勉谨慎。

“之前送的竹炭我用着就很好，这几日晚上睡觉都格外踏实，今日这药炭心思更是巧。”

沈淮安说着拿起炭上的红笺“艾草、荆芥和侧柏，不错，倒是适宜冬日使用。我这里不用留，全部给胡掌柜送去，今年药铺定炭的日子也近了，你试试他可有改换竹炭的心思。”

阿泽忙道，“掌柜的那里也备了，这是蜜娘孝敬您的，你要不用叫她知道可得怪罪我。”

“油嘴滑舌，快去吧，这会掌柜的正在后头呢。”

胡掌柜如今人逢喜事，看阿泽格外顺眼，“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呀？”

“掌柜的，我妹妹新制了一匣子药炭，特送来孝敬您老人家。”

胡掌柜眉头一挑，“药炭，倒是新奇拿与我看看。”扫了一眼功效说明，目光在「适宜骨寒身弱之人天寒时节使用」几个字上停留。

“妙哉妙哉，管他有没有用，这富贵人家的后宅可不就得烧些滋补的炭火。”他摸了摸胡子道，“阿泽，你明日就回去给我订一千斤药炭，并两千斤竹炭，让你们家一周内送来，可能办到。”

阿泽低头掩住眼里的喜意，脆生生的应了下来。

***

肖河焦急的望着城门口的长队，这都半个时辰了城门竟然还没开。

“安生坐着吧，我刚找人打听了，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今日要来，衙门里头的老爷城门口等着迎人呢。”肖德力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他将蜜娘的竹水壶改良了一下，配在腰间又方便又别致。

青骡旁立着个戴斗笠的少年，粗布衣摆沾着露水，“好巧的竹筒。”少年屈指轻叩车板，腕骨从磨旧的袖口探出来，白得像新出的贡米。“这位大叔，我看你这喝水的器具实在精巧，这转轴设计，可是参详了鲁班锁？”

肖德力憨笑着解下竹筒：“您眼毒！是我家侄女画的图纸，里头藏着三道卡榫…”话未说完，肖河突然抢过话头：“你是想要这水壶不成，我家就是做这生意的，你要订几个？五个起做送酒囊。”

“那可真是巧了，我常年在外行商，用这个装水倒是方便。”少年眼底掠过星芒，“你们的铺子在何处，此壶作价几何？”

肖德力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钱赚，忙不迭应道：“五个竹壶20文，我们不在县里，在青石镇，靠山屯，你到了寻……。”

肖河指尖悄悄按住大伯袖口：“你是住在县里吗？或者你留个地址，过几日我们要来县里送货，到时候送到你家里去。”

“我刚到此地，还没有住处。”

“那你五日后要是还在此处，就去西街铁匠铺取货。”

少年看了肖河一眼，“没曾想乡野小子倒是会做生意，这是二十文钱，你拿好了。”

肖河只数了十文钱，剩下的十文又递了回去，“我们先收一半定金，你五日后来西街的铁匠铺拿货，剩下的你到时候给老铁匠就成。”

少年没再推辞，道了声谢就隐入人群。

片刻后车马开始蠕动，肖河回头望了眼西街，八人抬的官轿碾过青石板，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