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拉着缰绳,目光直视前方,“说。”
顾骁故作悠闲地望着前方,嘴里小声汇报,“丽妃的父亲沈晁曾是一位读书人,一心想考取功名,只可惜命运多舛,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被人骗走了全部盘缠,只能回家靠打零工度日。正巧那段时间江都发生瘟疫,他靠着医书上记载的方法,救治了不少百姓,但因为一次失误致人身亡,被赶至他乡,在流落街头时被丽妃的母亲所救。两人因此互生情愫,喜结连理。”
说到这,顾骁停了停,萧离侧目瞥他。
顾骁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经过这些事情之后,沈晁也放弃了考取功名,转而做起了一名郎中,准备好好过日子。只是两人成亲多年,始终未育一儿半女,因此遭来了邻里的闲话。那时有传闻边疆有一种神奇的草药,吃了就能怀胎身孕,沈晁便带着妻子举家搬迁。待十年后回乡,身边就跟了个小丫头。据乡邻说,这个小丫头十分聪慧、漂亮,但与沈晁和他妻子并不像。后来丽妃入宫,他们本以为沈晁要过上好日子了,没成想,就在丽妃入宫不久,两人双双失足落入湖中,尸骨无存。”
萧离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相信殿下也听出来了。”顾骁转头道:“我原先以为只是沈大人的猜测,如今看来,丽妃的身世确有蹊跷。”
这时迟迟不见他们跟上的萧允绕了过来,“在聊什么?如此投入。”
“没什么。”顾骁笑着朝萧允道:“殿下,我们许久未赛马,今日刚好有机会,不如来比试一番?”
“行啊。”萧允欣然应允,看向萧离,“五弟要不要一起?”
萧离一离开沈时遇就心中不安,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了。”
萧允早有预料,也不勉强,跟他打了声招呼,便与顾骁谈笑着骑马离去。
等他们一走,四周就安静了下来,萧离回头看,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东宫马车的一个顶。
宋江寸步不离地守在马车外。
萧离沉默地看了半天,才提起缰绳往前赶。
马车摇晃了一路,颠得沈时遇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行止郊外时,四周安静了不少,沈时遇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时外头传来宋江敲窗的声音,“沈大人,草丛里有声音。”
意料之中的事,沈时遇并不奇怪,只道:“你们注意安全。”
宋江应声:“好。”
沈时遇目视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萧离给他那块玉佩上的“宋”字,静待刺客行动。
即便他已知晓结果,心中仍忐忑不安,担心萧离会出差池。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一分差池,都会成为手起刀落的借口。
更何况贤安帝本就对萧离多有嫌隙。
可柳明坤说得没错,有名无实的太子想要在皇宫生存,犹如高空走钢丝。他们的生存环境本就岌岌可危,一旦柳明坤出现任何闪失,他们即刻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所以必须反被动为主动。
正当沈时遇深思时,外面传来了乱糟糟的动静。
沈时遇眉梢一拧,立刻问:“怎么了?”
宋江一边留意着周遭的动静,一边分神往前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面的队伍好像停下来了。”
看来刺客行动了。
沈时遇捏紧手中的玉佩。
不多时,前方传来一道尖细的呼救,“有刺客,快保护皇上,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紧接着一阵嘈杂声,外面传来了兵刃相接的打斗。
另一边,草丛中一传出动静,萧离便察觉到了,他紧跟在骑行队后面,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刺客冲出来时,他与贤安帝只隔了半里路,完全有足够的时间上前护驾,但他分毫未动,眼睁睁看着刺客的长刀朝贤安帝砍去。
很不幸,仅差毫厘之隔,那柄长刀便被贤安帝身边的带刀侍卫拦下。
萧离冷漠地看着。
有刺客想近他身,便面无表情地抹了对方脖子。
余光还分神注意着后方。
沈时遇还是不放心,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将外面守着的宋江和辛夷吓了一跳。
辛夷慌张道:“公子,您出来做什么?外头危险。”
宋江也道:“沈大人,您还是回马车上坐着吧,不然殿下又该着急了。”
“无妨。”沈时遇道。
他看向萧离的方向。
果然不出他所料,萧离面对刺客的态度相当敷衍,也并未有丝毫顾及贤安帝的意思,一心将注意力放在他这边,几乎在看到他走出去的瞬间就将目光转了过来。
看见沈时遇走出来,他眉毛都拧在了一块,死死盯着这边,紧张到几乎有了凶狠的意味,手起刀落便抹了几个刺客的脖子,一边还在用眼神控诉沈时遇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