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嫣悄悄躲了起来。
“抱歉,那银子我已用完了。”
董嫣听见郭嘉如是说,他指了指砧板上还没切完的肉,“都在这里了。”
“放屁!其中一人怒道:“你赢了我们郎君这么多银子,都用来买肉了?快交出来!”
董嫣这才懂了,原来是赌坊的人,他们输了许多银子给郭嘉,又想要赖账,当面不好不给,便用这种办法,事后派打手来讨。
说是讨,其实就是抢,你若不给,便拿命来换。
赌坊本就是见不得光的营生,乱世之中,更是没人管赌坊的经营是不是合法。
郭嘉道:“不信,你们便来搜,看我身上有没有。”
他双手摊开,十分坦然。
那两名大汉对视一眼,并不客气地便从上到下把郭嘉摸了一遍。
果然什么都没有。
其中一人道:“走,进去搜!”
两人跨步就要往房间里走,可还没等他俩越过郭嘉,郭嘉便伸手阻拦,“哎哎二位,这屋里乱,进不得,进不得!”
那二人一见郭嘉如此,更笃定银子就在屋里,郭嘉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们,其中一人拿手一推,郭嘉顺势就退到了董嫣躲藏的地方。
“快走。”
他低声对董嫣道。
等二人进了屋,开始四处翻找时,郭嘉和董嫣趁着两人没注意,离开了胡大娘家里的院子。
“他们要是找不着银子,还会来追吗?”董嫣如此问郭嘉,是因为郭嘉把银子放在了她这里。
“边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方才是我大意,没留心身后跟了人,连累了胡大娘。”一想到胡大娘,郭嘉眼中仍满是悔恨。
董嫣亦是恨那二人害胡大娘身死,可此事又如何能怪郭嘉?
是赌坊的人贪心不足,草菅人命。
董嫣问:“那赌坊中掌事的是何人?你知道吗?”
郭嘉看了看她,见她娇小的下巴微微抬起,那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微微收敛,眼底泛起一丝寒意。
“是何家人。十年前,大汉朝中风头无两的大将军何进,你可知道?”
董嫣自然知道。
七年前,若非何进召董卓进京勤王,她的父亲便不会跟去,也不会有机会见识中原风物,见识中原士族在朝中是何等呼风唤雨。
权力的滋味何等诱人,以至于让如今的父亲生了做权臣、掌朝纲的心思。
郭嘉继续道,“何家虽不如当年兴盛,但毕竟曾经是大汉最大的外戚,如今在各地还是有不小的势力。”
他顿了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莫冲动。”
董嫣愣了愣,她没料到郭嘉会说出这句话。
她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人,与胡大娘相处虽然不过两日,但胡大娘待她好,她是感觉得到的。
董嫣的确是有为胡大娘报仇的心思,可她当然明白,此时绝不可能。
她惊讶的是,郭嘉竟然看出来了,还劝她不要冲动。
不过她立刻便想通了,郭嘉何等聪明,他能看得出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可是,“你为何劝我?我是那不自量力的人吗?”
郭嘉笑了笑,“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既有同行之谊,总归还是不想让你去送死的。”
“......”
二人没法再回到胡大娘家把她的尸体搬出来,郭嘉便托了个乞儿趁夜去她家中看一看,若等上几日都无人再去打搅,便将她的尸体好生安葬了。
那乞儿得了银子,自然无有不从。
二人继续向洛阳而去。
既有了银子,便不用再借宿人家,也免得如胡大娘家里一样,再生出什么事端,还平白连累了别人。
快要到了闻喜县,天色也不早了,郭嘉和董嫣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后,便准备到正堂去用饭。
正是用晚饭的时间,客栈的正堂热热闹闹的,有许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桌前,边吃饭边聊天。
郭嘉又要了酒。
董嫣也不拦着,总归今日是有银子了,他愿意喝多少便喝多少,只要别喝得烂醉,第二天起不来赶路就行。
用着饭的时间,董嫣听见隔壁桌的几人正聊着天,那声音虽不大,可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道:“黄巾军?开什么玩笑,那不都是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怎会又出现在此地?”
另一个书生模样的答:“我骗你做甚?那为首的自称是天公将军张角的徒弟,如今已经聚集了数万之众,不知何时,或许就要起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