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崇帝端量着容珞,“几年未见,是长高不少,愈发婷婷玉立了。”
说是表兄妹,容珞的年纪比光崇帝小太多,甚至比他两个儿子还小上一点。
他做太子时,容珞就是个小不点,跟在先帝身后,先帝对她的宠爱比对自己亲女儿还更甚,于是不负先帝嘱托,给她亲封了长公主。
“朕记得,几年前朕给长公主指了门婚事,是荣国公府的沈三郎。”
光崇帝看向萧太后,“长公主现年已十八,太后该舍得让她嫁人了吧。”
此话说出,在场似静了片晌。
寻常女子十五及笄便已嫁为人妇,生儿育女,容珞留到现在,实属不小了。
萧太后看着不作声的容珞,只觉得嫁进荣国公府太抬举她了,况且她养大的,怎能嫁去别家,不彰益她的门楣。
当初这婚事是指了,但皇帝尚未下旨,亦未订媒,还有的回旋。
萧太后:“哀家听闻那沈三郎归京带回一个女子,嚷着说对那女一心一意,要娶为正妻,依哀家看,怕是不妥。”
齐王借此插话:“小姑姑是皇家长公主,嫁得晚点,没人敢闲说,不着急嘛,我不也还没成家吗。”
他这些年在漠北,都没得谈婚事的闲心。
光崇帝瞧向齐王的神情,他肖想长公主的心思一眼看得出,倒越觉得留不得容珞。
光崇帝道:“你的婚事自有皇后为你做主,还怕成不了家?”
被皇帝一说,齐王噤了声。
收回目光,他这个儿子是个武人脑子,少年心性还未退,比起稳重深沉的太子,心思简单太过。
光崇帝放下茶杯,对太后再道:“沈三郎带着的那女子朕见过,民间女子成不了什么气,不过是一妾室罢了。”
萧太后:“再怎么说陛下是指婚,并非逼婚,当初陛下选荣国公府,也并未跟哀家商议,哀家看这沈三郎并非良人,还是再看别家吧。”
光崇帝自然知晓太后想将容珞嫁入自己门楣的心思,见她格外坚决,不再劝说,“也罢,此事再从长计议吧。”
容珞垂的眼眸低淡下来,若是她的婚事交给太后做主,想来不会好到哪里去。
午后,光崇帝陪着太后赏湖。
容珞也不落得清闲,同齐王一起跟其身后。
萧太后谈起:“寿明宫的丹房走水,烧得干净,事事不顺,哀家只怕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哀家当以早日住进颐和园才是。”
容珞跟在身后听着,她才知寿明宫的丹房被烧一事,思来想去恐怕是太后让道人烧的。
光崇帝笑笑,“太后暂住清和园便也挺好,依山傍水适合修行,挑个良辰吉日在此做场法事便是。”
听皇帝打着马虎眼,萧太后沉了沉眉,心中是有不快,不好当面发作。
齐王走在容珞身旁,见来了这么久她都没怎么说话。
低声和她道:“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不该提灯市遇见你的事,你可是生气了。”
容珞瞧了瞧他,只是轻叹:“没有。”
她能生什么气,齐王是皇子,母妃又是太后侄女,不用像她谨小慎微,想什么说什么。
他几年不在京中,不知她有意装病,她能怪他什么,反正她的病也不能一直装下去。
齐王思忖,“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婚事,小姑姑莫愁,有祖母疼爱你,自会寻个好的夫婿。”
这话听在容珞耳朵里却是反着的,太后岂会让她嫁得好。
齐王语气愈发轻:“我倒是觉得祖母再留你两年也好。”
容珞皱了眉,齐王赶忙转移话:“太子身为储君尚未成婚,何况你我呢。不过皇后娘娘为太子挑了一位人选。”
容珞的秀眉皱得更紧了些,“人选?”
齐王点点头,“是了,太子此刻正在皇后宫里见着那位林姑娘,听闻是位良家女,十分贤良淑德,很合皇后的心意。”
为防外戚专权,璟朝皇室的正妻多采之民间,或家世清白,出身是否高贵并不是皇室所看重的,这是历来立下的皇祖训。
容珞脚步停驻,低问:“太子要选秀?”
齐王:“快了,待至春后便是。”
容珞不再回话,越过齐王,脚步莫名比之前踩得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