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自己都感觉到一丝不靠谱,汪家有计算部门,姑且算他们法力通天可以算到木安的出生,但张家在当时不成气候,没有组织也没有情报的前提下,有谁会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即使退一步万步讲,张家真的有这样神奇的能人异士存在,小张哥作为一直在追查这宗案子的调查人,不可能全然不知情。
而他手记里所记录的一切,确实都能说明他是个彻底的局外人。
木安不置可否:“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
我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推开身上堆积的案卷,起身在档案柜里开始翻找起来。
“在找什么?”
木安跟随我一道站起,站在我旁边帮我挪开堆叠的书脊,我道:“人物档案,南部档案馆会对张家特别关注的对象建立个人档案,我在想小张既然这么在乎大嶝孤儿院的案子,没准也会把他查到目标对象的线索整理成个人档案。”
“但我们不知道名字。”
我目不转睛,一排排的档案一扫而过,直接翻到档案柜的倒数第二层,我半蹲下身:“按年份找,1980年以后的个人档案全都找出来看。”
木安跟着我半蹲,手指不断划过文件夹的背脊,好在档案管在1940年后收录的案件量剧减,加上个人档案少之又少,剩下来的几个文件都是关于张家人的信息,居然连小哥的都有。
我抽出小哥的档案放到一边,暂且没顾得上翻,继续看下去,终于在最底下一层找到一份1987年建档的文件,名字写的是未名。
这份档案比我之前看过的所有卷宗都要薄,似乎只夹着几张纸,我看向木安,他示意我打开。
暗室的灯光昏黄如暮,灯罩上结着许多蜘蛛网,透过灯影投在地面上,错落的影子织出几张黏连的网,残破的犹如碎片,人置身其中,仿佛身处西游记的盘丝洞一般。
我在其中一张网下打开档案,扉页写着1986年厦门市第五医院存档。
还没有来得及细看,翻动的间隙一张小卡从里面叮咚掉出,落到地上,又打着圈滚出去好远,木安伸长手臂一把捞回来,别面是白色的相纸底纹,翻过来,靠着幽暗的光线,能看出是一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相片。
照片的拍摄地点在鼓浪屿海边,背后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间站着一位身形纤细的女子,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婚戒,她的脸庞正好被灯罩上的阴影遮住,看不出五官和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时间,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十分强烈的熟悉感。
木安打开手电筒,把网状的黑影照散,在照片被光映亮的一瞬间,心脏忽然猛地往胸腔上一撞,浑身的血气都在这刹那涌了上来,晃动的光斑拥挤在视线里,把眼前晃的模糊一片。
我死死的捂住嘴,却还是没能抵挡住已经冲到喉咙的声音:“是妈妈!”
照片上明眸皓齿的女子,是我们妈妈年轻时的模样。
木安明显也怔住了,他一动不动,瞳仁落进灯光反射的黄色弧光,凝聚成不会破碎的光点。
这光在他眼中流动,被裹挟着跌宕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流淌,。
直到他眼里失去的焦虑随着他的气息回到瞳孔,他缓缓低下眼,喉结上下滚动,幅度很轻,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光才渐渐从他眼底淡去,溃散的不成形状。
照的习惯了,头顶昏暗的灯光竟能显出几分温柔来,光和影游离在满地的暗影里,连接成片。
而他,却几乎被这张温柔的网完全吞没。
良久,木安僵硬的手动了动,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上早已不再清晰的面容,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