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下意识回头，云梦半跪在他身后，视线依旧追随着江承明，表情痛苦而悲伤。

顾新心间咯噔了一下。

听见江承明对云梦下达指令：“你如果杀死你身前这个人，我会喜爱你。”

四肢百骸往上窜出冷意，顾新的反应明明已经足够快，可还是迟了，云梦手中攥着玻璃碎片，没有任何犹豫就刺向了他。

碎片划破脖项皮肤，渗出鲜血，顾新死死抓住了云梦用力往更深刺的双手，试图唤回理智，“你清醒一点！你我没有深仇大恨，你更加不爱他。”

云梦毫无所动，握着碎片的力道愈重，玻璃碎片深陷入手心。

江承明饶有兴趣地观赏着，“他似乎并不在意你说的是什么。”

“江承明！”顾新的愤怒压也压不住，“你到底要干什么？让他停手。”

顾新分神回应江承明的时间，碎片又刺深了几分，为阻止继续僵持，他后撤一步，抬脚直接踹在了云梦的手腕，碎片应声跌落。

未给云梦任何反应的机会，顾新在云梦稳住步子刚站稳的瞬间，一把就揪住了他的领口，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你看看清楚，你我只是第一次见，和他也是，你没有必要按他说的做。”

云梦的脑袋诡异地扭转了一下，他像是根本就听不明白顾新在说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单一的指令，瞳眸依旧温柔，但此时此刻的顾新绝对不会还觉得他属于“正常人”。

顾新难以置信，“你……使用过药剂。”

除了眼睛，云梦的整个身体开始在顾新面前以完全不符合人体构造的方式扭曲变形，骨骼咔嚓折断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

身体一寸一寸增高，五官挤在一起，越来越狰狞。

难以接受眼前一幕，顾新往后跌退，但云梦仍然没有忘记指令，他拖着残破的身体依旧执拗地要杀死顾新。

子弹从江承明举起的手枪破空而出，直直贯穿了云梦的眉心，云梦瞳孔骤然放大，原本一成不变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点儿变化，慢慢聚焦又迅速扩散。

身体的反应要比脑子更快，在顾新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往前快步迈了一步，接住了云梦扑摔向地面的身体，急唤出声，“云梦。”

子弹早已贯穿头颅，但云梦竟然还残存一点意识，与顾新面对面，淡绿的眼眸逐渐浮起一团水雾，嘴唇颤抖，他似乎很想说什么。

但像是被割断了声线，什么也听不清，身体倒落，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顾新的肩膀。云梦的身体比看到的还要轻，单薄的更是可怕，心脏归于停摆，呼吸也消匿，只剩下血液的温热。

江承明从沙发上起身，抬步走到了顾新身侧，蹙眉凝重道：“情况似乎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顾新轻轻放下云梦的身体，转身一把就将完全没有预料与准备的江承明扑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砸落，怒火一截一截攀升。

亲历江承绪的傲慢独断，夏知谦的冷酷漠然，他都没有今时今刻面对江承明，令他恼火，“你精挑细选把他选中就是为了虐杀吗？你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甚至更加令人恶心！”

如果云梦是宴会随机安排，他想他不会这般难以接受，可偏偏云梦是江承明刚刚在“供选区”精心挑选，瞳色、发色、样貌都符合他的要求，就算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件玩具，也不该这么短时间内就厌倦，残酷杀害。

顾新每一拳都拼尽了全力，落得迅猛。

江承明虽竭力躲避，还是无可避免脸颊上生挨了两拳，眼眶青紫斑驳，终于让他在密集落下的拳风中找到了机会，利落出手，一把揪住顾新的衣领摔向了地面，接着翻身一跨，直接将人压在了身.下。

江承明气息不稳，明显被气的不轻，“我恶心……？”

地板坚硬冰冷，江承明的身体重的更是离谱，顾新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压断了几根，他握紧了手中“残影”，利刃还未捅刺到江承明身上。

有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房门，整个房间都跟着震颤了一下，顾新迅速收回匕首，两人维持着极度不雅观的姿势，双双抬头看向了门口。

门扉摇摇欲坠，刚刚在大厅见过的猫偶青年站在门口，视线从云梦身上收回，凝在了顾新与江承明身上。

房间死一般地静了一秒，青年突然单手捞起旁侧的檀木衣架大跨步往二人的跟前走来。

顾新手忙脚乱地往起爬，在滚开的同一时间，衣架已砸向了江承明，应声四分五裂，江承明连翻身站起的机会都没有，又被青年按在了地上。

两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顾新往后退，避免被波及。

江承明开始还有所顾忌，在发觉青年完全是不要命下死手的打法，逐渐也不敢再一心二用。

顾新摸索到沙发边，取到装“蓝色生死恋”的礼盒，毫不停留出了包间，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