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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万里相看忘逆旅,三声清泪落离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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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救自己的人也是灭自己家族的刽子手,若换作是她,亦不知该如何自处吧?

“我就罢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容秋做不得假,我差点认不出你来!”韩芷深深地看向她。

裴妍一摸脸皮,跟着苦笑道:“你既在赵泉身边,想必亦听说了我的事。这是张二郎的主意,在与司马毗了断前,有这个脂膏打掩护,免得外人借着流言兴风作浪。”

韩芷的桃花眼里瞬间波起云涌,似藏了万般情愫,夹杂着一丝艳羡,一丝自伤,一丝妒忌,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摸着地上的长毛蜀褥,意味深长地道:“你倒是个好命的!”

好命?裴妍点头,与如今孑然一身的韩芷相比,她确实际遇算好的。

“你想方设法见我,可要我做些什么?”裴妍终于问出了想了一夜的问题。

二人如今皆不自由,时间有限,韩芷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地道:“赵泉的表兄王舆你可知道?”

裴妍点头,昨夜才听张茂说起。

“他的妻子田氏貌美,而孙秀之子孙会贪色,二人早有勾当,常趁着王舆轮值时暗通款曲。此事赵泉亦知情,只是碍于孙家势大,怕王舆冲动,没有对他讲。”

裴妍蹙眉,“赵泉连王舆都没有告诉,如何会……?”让你知道。

韩芷露出一抹讥笑,身子微微往后,慵懒地靠在缇几上,手指不自觉地绕上腰间丝绦。“自是趁他酒醉时套出来的。”

“所以,你欲以此离间孙会与王舆?”

韩芷点头,眼巴巴地望着裴妍。

“我本是该死之人,身份见不得光。赵泉肯让我出来见你,已是格外开恩。旁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想让裴妍做这个局了。

裴妍低头想了会,与她道:“其实,想要赵王性命的何止你我?只需再等上一等……”

“我知道,各路诸侯也好,世家也罢,都有别的心思。只是,这么深的血仇,你让我什么都不做,午夜梦回,叫我如何心安?还有你阿叔,他待你委实不薄,你忍心就这么干看着?”

见裴妍沉思,韩芷膝行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大人们行大人们的事,我们行我们的。又不是什么难成的谋划。”

她又道:“若是危险的事,我才不会来找你。如今我们几个,能活一个便多一分胜算。”

“我……们?”裴妍瞪大眼睛,“还有谁?”

“自是河东公主了。若非她在公主府行动受限,我都不会来劳动你。”

这个裴妍是信的,相比起她来,河东公主与赵王和孙家的仇更深。

“以你今时今日在张茂心里的地位,这点小事想来不难吧?”

不知为何,她提起张茂时,似乎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裴妍微微点头,很快又摇头。

韩芷脸色一变,正要再劝,却听她道:“此事不难,无需劳动张二郎。”

她想试试,凭她自己。

韩芷舒了口气,却为裴妍如今所展现出的敏锐所慑,不禁抬眸,略带一丝探究地看向她。人还是那个人,然而她总觉得如今的她,与过去大不相同。

临走前,裴妍看了眼周遭,迟疑地问:“这一瓯春的东家……”

看出来了?哎,丧乱之下,连曾经憨顽的人也被逼得聪明起来!

“曾是祖母的陪房。”韩芷苦笑,“这也是贾家留下的唯一一根线了。你尽可来这传消息。”

裴妍愣住,眼眶不禁一热。广城君郭槐,她的姨婆,曾是贾家烈火烹油时唯一清醒的人。没想到时至今日,她们还能受到老人家的庇护。

一行人回到别庄,裴妍赶紧命人打来清水,将脸上厚乎乎的脂膏清洗干净。大热天的,涂上这玩意儿就跟在脸上裹了一层厚袄似的,闷得慌。

裴妍将将换了身轻便透气的女装,正半倚在榻上饮茶,张茂后脚就来了。

“看,这是什么?”

裴妍狐疑地接过他手里的锦帙,打开来,瞬间愣住,里面赫然是一卷赤红的婚书,正是司马毗逼着她签下的那份!

“你……”她抬眸,眼神复杂地望向张茂。

张茂坦言:“我去见了你姑姑。她听说司马毗逼着你签下婚书,当即命人去了他的别院,将这卷婚书搜出,送还与你。”

裴妍一时五味杂陈,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有感动,有愧疚。不管司马毗为人如何,姑姑待她,确是真心。

她想起阿母曾厉声问她:“还?你拿什么还?”

“东海王,还没出来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盼着那个伥鬼死在里面,又想着为了姑姑,他还不能死。

“快了!”

“司马毗这么快就将钱凑齐了?”

张茂摇头。“还记得我与你母亲说过,你欠东海王府的,由我来还。”

“所以,是你救了他?”裴妍瞪大眼睛,狐疑地看向他,“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张茂见她水汪汪的杏花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好笑地道:“我那点私房还要用来娶新妇呢!哪里能这么挥霍?”

裴妍羞得啐了他一口。就见他打开腰扇,坐到缇几旁,优哉游哉地接着道:“不是只有钱可以赎人。”

这话说的,出了钱还能有什么?裴妍好奇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张茂莞尔,不再逗她,合扇于掌,教她道:“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钱固然重要,挣钱的法子更更重要。”

听到挣钱,裴妍的眸子一下子亮了。她虚心又讨好地依偎到张茂身边,将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搁在张茂的右手臂上,眨巴着眼听他讲。

“我给了裴妃一张煮海盐的新方子,亩产是过去的翻倍。裴妃将此进献给齐王,可比黄金这等死物值钱。”

裴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家又没有盐场,如何会有这个!”

“谁说我家没有?只不过凉州以湖盐与井盐为主,非出自海里罢了!”

原来张家还有盐矿!难怪有钱养兵!裴妍敬服。

“可是,湖盐也好,井盐也罢,与海盐不一样吧!”

张茂拿腰扇轻轻敲了敲裴妍光洁的脑门。

“大道至简。煮盐的方式不同,管理起来却是一个模子。我派暗卫摸过底,齐王盐场的亩产与运往渎口的,数目差很多。”

这,什么意思?

张茂怕她不懂,耐心地与她掰开来讲:

“齐王名下的盐场多由心腹统管。然而,再贴心的手下,也会有私欲。我的暗卫顺藤摸瓜,查到他的盐场里,有个姓方的大管事,前两年改进了煮盐的法子,却没有上报。多得的海盐全被他当私盐贩出。”

“所以,你便以此威胁,逼那姓方的把法子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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