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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声色犬马世家子,意气风流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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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后的裴妍屏气凝神起来。三年来,她还是很想念哥哥和张茂的。

随着外室的层层纱帘被依次撩起,裴憬与王导并行至小郭氏跟前,张茂略后错一步。

小郭氏是长房的主母,裴憬和张茂郑重地跪下向她三叩首祝寿。

王导是裴家姻亲,辈分也高,只弯腰行拱手礼。

郭夫人赶紧上前,将王导虚抬,引王郎上座。

裴憬与张茂也随之起身。裴憬坐于郭夫人身侧矮榻上,张茂陪侍在侧。

小郭氏一边与他们寒暄,一边暗自打量着这三个年龄相仿却气度截然不同的郎君。

长子裴憬是三个儿郎里面最年长的,今年冬天将行冠礼。相比三年前,他的身量没有长高,甚至比以前胖了一点。五官上女气稍褪,英气略增。许是这些年张茂督促进学的缘故,他眼里的憨傻稚气少了许多,言谈间虽反应仍有点慢,但大体与常人无异。

年前,裴憬的数算天赋到底还是被裴頠察觉,裴頠很是欣慰,干脆给他在太常丞手下谋了个闲散郎官,平日没事在家绘图测算,也算续祖辈之功业(裴憬祖父裴秀擅绘舆图)。

郭夫人这才放了心,看不出傻就好。这次裴憬回乡,既是迎嫡母回京,亦是为送聘礼而来。前年,小郭氏相看了族长夫人柳氏的侄女,很是满意。她写信请示过太夫人,太夫人和裴頠也都赞同。毕竟裴憬这种情况,京城人尽皆知,想在同等的世家圈里找,很难挑到合适的,但是在闻喜,谁不想与钜鹿郡公府攀亲?莫说裴憬只是读书有点傻,哪怕他是个残废,也阻挡不了这些次等世家勇攀高门的决心。

王导是三个郎君里最“圆润”的。小郭氏一开始对王导的形象有些失望,虽说亲戚间都知道“王郎体胖”——王家多胖子。但小小年纪就肚子这么大的,却是少数。时人以清矍为美,这样面白体胖的王导,若非蓄了一小撮美须,真有点像宫里出来的黄门。难怪今晨,就连以色侍人的艺伎,在看清这位郎君的真容后,都失望得掩面而走。

但男子相貌只在其次,更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家世、内里的德行与自身的才学。

王导与小郭氏寒暄期间,目光平和中正,回话不卑不亢,声音有若金玉落盘,条理分明,待人接物行止有度,提及东海风物亦生动有趣,显是位老成持重又睿智旷达之人。

除开长相,王家麒麟子,名不虚传!

三个小子里,张茂长得最为俊逸出尘,许是出身西凉的缘故,他年龄越大越显得五官深邃。与三年前比,他的身量拔高许多,虽话不多,但行走坐卧间尽显松竹之资,内秀中透着稳健。

因是陪侍末座,除非郭夫人主动问起,张茂一直沉默的多。只是,自他一进内室起,就察觉到郭夫人身后的那道帘子里,有一道目光隐隐追随着自己。

裴妍一直在帘后默默地观察着张茂。无他,谁让他越长越耀眼!

时人爱美,不仅爱美女,也爱美男。

裴妍是河东公认的第一美女,但不妨碍她欣赏与自己有着同样美貌的男人。

张茂察觉到裴妍的目光后,却略带警告地朝她的所在投去严厉地一瞥,吓得裴妍一个哆嗦。旋即又疑惑又生气,自己哪里惹着他啦,明明大家以前那么要好的说,三年不见,她连躲在帘子后头看看都不行了?

张茂察觉到裴妍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看向自己。他无奈地抬眼回望,只见春日的光晕透过绢窗照进对面的珠帘里,落在帘后的裴妍的眼睑上,好似飞舞的流萤,撩拨着女郎浓长的眼睫。

张茂呼吸一窒,挠是他颇有定力,亦忍不住向帘后多看几眼——无他,裴妍实在太美了。

张茂没有想到,仅仅是三年未见,裴妍就在这远离京畿的乡野之地,依照王衍的预言,默默地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裴妍的美不同于常人。洛阳城里从不缺美人,这些年,韩芷、裴妡皆令名在外。然而,即便将她二人都拉到裴妍面前来,也无法与她比肩。

韩芷的美在皮相,除去青春的馈赠和华服的装点,只留得一抹短暂的芳华;裴妡的美在才情,除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修饰,不过一寡淡少女,清丽有余,风情不足。

唯有裴妍,哪怕她布衣荆钗,哪怕她垂垂老矣,亦压不住这通身的艳骨。更要命的是,她美而不自知,一颦一笑均不知收敛,趁着王导与小郭氏回话之际,裴妍撩帘朝外间的裴憬及张茂俏皮的眨眼一笑,饶是张茂定力过人,亦觉得自己心跳跟着慢了一拍。就连身为兄长的裴憬都忍不住呼吸一窒。

恰此时,正在回话的王导,手心一抖,正准备呈上的礼单落在了地上,这是裴妃此次托他送给小郭氏的土仪。

好巧不巧,那绢帛滑到了裴妍脚边。

张茂冷眼瞥了眼王导,这厮明面上跟小郭氏回话,其实眼角也瞄着裴妍呢!

裴妍没等侍婢上前,撩帘探出半个身子,弯腰将脚边的礼单捡起归拢好,交给身侧的母亲,盈盈道了声:“阿母,阿毗哥又寄了不少水玉来呢!”

小女郎的声音清脆若莺啼,王导只觉心都要柔化了!他赶紧克制自己不再看她。真是女大十八变,前几年见这丫头,也只是觉得清丽而已,没这么惊为天人啊!

王导一边与郭夫人交际,一边默诵着《清心咒》。他是聪明人,虽自诩风流,但从不染指麻烦,裴妍美绝人寰,可惜名花有主。他视东海王为主公,自然知道裴妃的心思。他对裴妍除开最初的惊艳,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三人都是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却不得休息,因一会还要去拜会裴家族老,小郭氏不敢多留他们,与他们叙了几句闲话,就让他们退下了。

等到内室里无外男了,小郭氏便命人把珠帘撤了。

裴妍终于可以起身活动筋骨。

小郭氏却怪她:“你兄长和阿茂也就罢了,怎可在王家郎君面前无状?”

裴妍不以为意:“他自己偷看我,拿不稳东西,还怪到我头上来?”

小郭氏有些发愁的看着日渐长成的女儿。她与裴妃早先有三年之约,这事太夫人也是应允的,就等东海王年中携世子朝见时议婚了。

然而这三年来,阿妍好似含苞初放的花骨朵,一下子长开了。

河东地界上,薛家、柳家的世家子都在暗传她的美名。

小郭氏这些年严防死守,生怕女儿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乡下郎君勾了去。

好在裴妍孝顺,这几年大多时候都侍奉她于内室,即便偶尔出去也多是和姊妹一处,不往外男那里去。

倒也不是没有浪荡子上赶着勾人,幸好有张茂赠与的婢子容秋,这丫头与她的阿姊定春一样,耳聪目明,且腿脚功夫厉害,那些窥探的、撩拨的混球,皆被她及时揪了出来,人还未到裴妍面前,就被她打发走了。

想到此处,小郭氏对张茂又多了几分感激,想当初收他进府真是明智的决定!

……

春日饮宴众多,身为族长的裴卲刚刚宴请完洛阳来的几个郎君,回到后宅时酒气正浓,本欲搂着身边侍婢回房消散一二,就见老妻柳氏挎着食盒堵在正院门口,看样子有话要讲。

裴卲当即端肃了脸,朝左右挥挥手,屏退了诸婢。

柳氏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温热的醒酒汤,举案齐眉地递给他。

裴卲一饮而尽,疑惑地问:“这么晚了,夫人还未歇息?”

柳氏绕到裴卲身后,殷勤地替他揉捏后颈,三分醋味七分娇:“妾身果然老了,这么不得郎主待见?”

裴卲只觉脖子一凉——他和柳氏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妻子一向脾气火爆,今日却这般小意温存,不用问,定然有事相求。

果然,就听柳氏道:“今天我阿姊与我说起,匈奴人占了上党?”

裴卲皱眉道:“姊夫莫不是想让五郎参军?你劝他莫打这个心思,最近匈奴颇不安分,那匈奴起事的,名曰郝散,是个能人。他背后恐还有五胡策应,不是顺风仗可以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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