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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医馆内初相逢,裴家璞玉见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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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兄弟微不可查的心神一凛。执白的老者心疼地看了眼俩兄弟,又扫了眼略显坐卧不安的文士,叹道:“你自己不愿求人,却要我这个老汉去,害人哟。”

那文士有些羞惭地摸了摸鼻子,对张家兄弟描补道:“非师叔不帮你们,早年我确实与鲁国公有几分交情,后来却因立太子一事与他交恶颇深。若让他得知,荐你们的中人是我,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少不得为难你等。”他摇头:“得不偿失!”

张寔谦恭地道:“挚师叔这么说,我兄弟二人真不敢登门了。本就是不情之请,倒连累二位师叔为吾等受累!”

那文士心里略好过些,复又安慰他俩,神秘地道:“我晨起卜了一卦,尔等所求,必能如愿。”这话也是说给那老者听的。

老者忿忿不平地对他冷哼一声,这才起身拂衣,对张家兄弟道:“贤侄稍待。”言罢理了理衣襟,推门待客去了。

原来刚才出去的老者就是名满天下的神医皇甫严,而这位文士则是皇甫严的师弟,闻名天下的神算挚虞!至于这对兄弟,是皇甫严与挚虞的大师兄张轨的儿子,大郎名唤张寔,二郎名唤张茂。

皇甫严下楼待客。余下三人自便,挚虞作为半个主家,登床补长者位,重新布棋。

张寔知道弟弟不耐弈棋,便对张茂道:“阿茂自去,吾与挚师叔手谈一局。”

张茂点头,窗门紧闭,炭气熏人,他正觉昏沉。床上俩人落子无声。张茂不动声色地踱步到门边,拉开一点槅门,瞬时凛风拂面。楼下人声响动,想是裴家人进来了。

他面上云淡风轻,心下却风起云涌,暗自盘算。

自入秋至今,朝中动荡,血灾不止。贾后联合汝南王、楚王,囚太后、诛三杨。次月,楚王公然矫诏弑汝南王并卫太保。上月,贾后又以楚王秘弑叔祖的罪名,灭楚王及其党羽,短短三个月,前后遭灭族伏诛者竟有千人之多,世家亦多倾覆。

如今,洛阳人人自危,道路以目。他们张家亦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无他,阿父虽早就弃笔从戎,转入了征西军,凭军功累迁征西军司,散骑常侍,但他仕宦之初,却是受到卫将军杨珧的征召,入京授太子舍人。这样算来,阿父算是杨家的半个门生。

更要命的是,自两年前赵王接手凉州后,赵王宠臣孙秀便处处架空扶风武王司马骏的旧部。三杨之乱后,孙秀更是以阿父早年为逆贼杨珧举荐为由,将阿父闲置。可怜父亲空有一身将才,却只能被夺职闲居家中。

如今,贾后变本加厉,对三杨朋党赶尽杀绝,传闻连对她有恩的太后杨氏都被关在金墉城活活饿死!三杨死后,贾后罗织罪名,构陷忠臣,被无辜族灭者不计其数。比如父亲的好友文鸯,与杨家无甚交情,却死于东安王构陷。可怜一代骁将,未死在战场,却死在了莫须有的罪名里。

若非司空张华与阿父早年有旧,多有照拂,光杨氏门人的罪名,足以让安定张氏万劫不复!

然而张司空毕竟也出身寒门,在朝中尚未立稳脚跟,对张家的照拂毕竟有限。安定张氏若想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安身立命,必得找到更强的靠山!

张茂回头,看向长兄,心下一叹。

为了家门,父亲不惜折节,为阿兄与凉州富商贾亶之女议亲。平阳贾氏借着贾后的光,正是如日中天,他们张家虎落平阳自是高攀不上。但凉州贾氏作为平阳贾氏的远支,张家作为士族,还是够格结交的。如此,多少算与贾家沾了亲。然而,凉州贾氏毕竟只是旁支庶亲,族中多贱商,朝中无显宦,能否在嫡支面前说得上话还未可知。

适时,与兄长交好的裴遐传来消息。族侄裴憬旧病复发,若得神医救治,钜鹿郡公必有重谢。

钜鹿郡公裴頠,出身河东裴氏,又是贾后的表弟。张司空亦劝父亲投效他门下,裴家十世高门,若得他的庇护,何愁身家性命?

他阿耶皱眉撸须,沉吟半晌,最终写了道密信,送与两位师叔。其他人求见神医或有难度,但他阿耶早年曾拜医圣皇甫谧为师,与神医皇甫严、神算挚虞是同门师兄弟。

数日后,皇甫师叔与挚师叔携手回京,三人于书房商议半日,这才有了今日之谋——父亲想借裴家大夫人之手,将自己荐为高阳亭侯裴憬的伴当。用阿耶的话说:“钜鹿郡公几番为侄儿请封,想是对长房有愧吧!有此从父,高阳亭侯无忧矣。”

可是,京中皆传,那位高阳亭侯裴大郎,是个傻子啊!自家竟沦落到要借痴儿攀附的境地吗?

师祖(皇甫谧)曾言自己是张家的麒麟子,长兄亦说自己若早落生几年,有杨卫将军作保,做诸侯伴读也使得。可惜,如今三杨被屠,天子愚顽,贾后把持朝政,党同伐异,任人唯亲。他阿父早年驱秃发鲜卑、赶仇池余孽,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如今却只得壮年赋闲,虚度光阴。他阿兄文武双全,名列太学头部,然而弱冠之后,却连九品的起家官都捞不着,甚至不得不为了保住家门与商户女结亲。

张茂看了眼正凝神弈棋的长兄,心下戚然。

朝局混乱,想要振兴家门,有所作为,只得行攀附之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傻子又怎样?为了家门,阿兄甚至可以与商户女议婚。自己只是暂时侍奉一个愚顽之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息之间,张茂心绪平复下来,正欲回内室,骤然发现槅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约莫齐他的胸口高,眨巴着亮如星子的大眼睛,正一闪一闪地仰望自己。

“何人窥伺?”张茂骇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按腰间,摸向匕首。

赶来的小童惊呼:“二郎不可,是裴府女郎!”说罢“哗”地一声把槅门完全拉开。

张茂定睛一看,原是一个八九岁的垂髫女童,正站在门外,好奇地看向他。

裴元娘锦帽貂裘,立于初冬晨霜之中,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若远山,目若寒星,顾盼之间,灵光照人。虽年龄稚小,却不掩倾国之色。

鬼使神差地,张茂脑中突然冒出曹子建的那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挚虞与张寔本在室内对弈,听到外头动静,也赶出来探个究竟。

一时间,挚虞、张寔连带着半大小子张茂都有些面面相觑。

张茂到底年龄尚小,不似挚虞与张寔的第一反应是头疼。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被围观的裴妍丝毫没觉得不对劲。她歪着头,也好奇地打量他们三个。听司马毗说,神医的师弟是个了不得的神算,能跟神仙沟通,会是哪个呢?

张寔扶额,河东裴氏就这么放任自家女儿乱闯?他们这些爷们儿,从来只与男子交通,何曾看到过本家以外的女孩子?

挚虞朝门外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虽年幼,却伶俐得紧,立即会意,撒丫子跑到楼下向裴家大夫人禀报去了。

但是这会,室外天寒地冻的,裴家女郎又是稚龄……

挚虞和张寔犯了难,让她进来吧,男女七岁不同席,怕冲撞贵女,更怕冒犯钜鹿郡公府;不让她进吧,女童娇弱,万一受寒……

“诸君当中可有神仙?”不等他们想明白,女娃先开了口。

张家兄弟立时看向挚虞——原来是找挚师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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