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
又生气了。
万般都是他的错。
顾让和沈乐言沆瀣一气,有劲地还原‘真相’。
三个同学一台戏,愣是把几位家长和老师们骗过去了。
但顾让和沈乐言所说的事实和原来的大差不大,只是省去了许沨是同性恋的事情。
“许沨的补习班退了吧。”沈眠忽然说,“晚自习我们也不上了。”
许沨正想问为什么,他哥下一句紧跟上来:“我带回去自己管教。”
许沨顿时无话可说。
‘带回去管教’换成其他意思就好了。
每晚被沈眠监督学习,那他天上月的工作怎么办?
很快他又想通了,监督学习也是沈眠在身边,和在天上月没什么不同。团建结束,沈眠也不会天天来,而且许业深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出了办公室,顾让小心跟在许沨身旁,细声细语的样子像是刚领过罚的宫女,“老许,怎么办啊,你是同性恋的事全校都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自己不该冲动,我想了想对策,觉得你实在是冤,我们是兄弟,有难同当,等回到教室,我就在讲台拍板,说自己才是同性恋.....”
“算了吧,你直的没边,说出去谁信。”许沨望了眼走在最前端的沈眠,默想:我哥也是直得没边儿,一堆直男里怎么就出了我这么个同性恋。
顾让不好受,看见低头走路的沈乐言,心情又莫名有点子爽,他索性不跟在许沨旁边,慢几步到沈乐言跟前,耀武扬威地说:“打也打不过我,还敢跟我打架,过几天老子养好伤,第一个收拾你.....诶呦...”
头顶被狠狠锤了一拳。
顾母圆得没骨头的手搁在顾让头上,“少给我惹事,再惹事我先让你脑袋开花。”
“哦...”顾让老实了。
教室后门走来两个窃窃私语的女生,她们手挽着手,捂嘴谈论什么,临走过李楠雪身边,被后面的班主任叫停,“都上课了,还在外面逗留,干什么呢?”
班主任一训,两个女生偷眼看了看许沨,立马钻进教室里面。
进教室前,沈眠问许沨还有几节课,晚自习不上,他只剩下午一节课。
“下课了在教室等我。”沈眠叮嘱。
趁沈乐言和顾让进教室后,他又叫住许沨,伸手替他抻平校服的衣领,拍了拍被羽绒服撑开的衣袖,眼尾一弯,笑道:“怎么跟个粽子一样。”
他立即收回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说:“不冷就行。”
沈眠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穿校服,觉得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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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放学,许沨收拾好书包,放在腿上抱着。
夕阳绯红的霞光从前排的窗户一截一截照落到桌椅,嶙峋的书堆和许沨的影子在黑板报上金灿灿地发着光。
渐渐地,教室里只剩他和一本书一本书往书包兜里放的沈乐言。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嗡的声音,一条长长的影子出现在许沨的桌子上,他头也不抬地问:“有事直说。”
许沨听到缓缓的吐气声,沈乐言命令式的语气听起来不大有底气,“我今天不是故意说你是同性恋的,是顾让来找茬,我太气了才不小心说出来。”
许沨望向窗外,不大在意地问:“所以呢?”
“我不是有心说出来,所以我们的约定还成立,你还是不能接近我哥,不能让我哥知道你喜欢他,同性恋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等着就行了。”
许沨微微眯了眯眼,“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说什么?”沈乐言皱起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沨从来没有在同性恋的事上忤逆过他。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手上可是有.....”
“许沨。”
沈眠的出现打断了沈乐言的话。
许沨没有看过去,而是低下头抱紧自己的书包,前额的碎发借着光给眼睛打下一小片阴影,发梢和下半张脸被夕阳描红,看不到神色。
微抿的唇却令人遐想连篇——像是受了欺负坚决不从。
沈眠两步并做一步,站到许沨身旁,颇有和沈乐言对峙的意思。沈乐言一见他就缩脑袋,气势趋近于零。
“我对你和你妈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欺负他,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沈眠戴着腕表的手紧紧抓住许沨的手臂,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也被夕阳描了一层红边,和许沨身上的线条无缝相连。
“哥,我.....”
沈乐言还没说完就被沈眠厉声打断,“我说了我不是你哥,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另外通知你们一句,沈松洺一死,你们立刻给我滚到州城,别再出来碍我的眼。”
不止沈乐言,连许沨听了都有点诧异,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便恢复到可怜兮兮的模样。
到SOT的路上,许沨一直在思考沈眠说的话。
把李楠雪和沈乐言送到州城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制定的?是沈眠知道许沨受到沈乐言欺负之后?还是一早就想好了。
最近困惑许沨的问题不止这一个,还有沈宗鸣同时骗许沨和沈眠两个人的原因,包括陆旻州,陆旻州也很奇怪。
许沨看着手中旋转的水笔,思绪被调回十年前。
为什么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