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煦用脚踹开一个扑上来的士兵,虽然情况紧急,但他选择相信叶苑。
他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寨门的高墙,不远处,便有一座眺望塔。
叶苑向那里跑过去,借着夜色,两人登上了这瞭望塔。
瞭望塔极其高。
他们站在上面,看到下面的人便如蚂蚁一样慢慢爬动,黑压压的一片。
谢煦面色沉了下去,这场仗实在难打。
他们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没过一会儿,在这庞大的人群中原本整齐的军队变得宽松散散,敌方自己先是阵脚大乱,原本要补充上来的人,行动缓慢。
谢煦很吃惊,甚至还有几个后方的人往远处跑了。
就是现在!
叶苑说道:“这里是绝佳的射击点,只要太子殿下有把握射箭射中那首领,有七成的把握,这些人便会退了。”
谢煦很快便明白过来,他扶住这瞭望塔上的守城弩。
他手指微微颤抖,笃定地拉开弓箭,果断一箭射了出去。
那射出去的箭速度十分快。
过了几秒,官兵们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拢,他们看到首领被一箭穿喉,死死地钉在地面之上,那马也被惊到,人仰马翻。
敌人竟然在万人之中取首领首级!
首领身边的官兵本来就心生退意,一股恐惧涌上来。
那寨门口乌泱泱的大军,此时四散逃开,以那死去的首领为中心点涣散,纷纷像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终于撤退了!
谢煦心中兴奋如重山激荡,她也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两个人对望,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些不同。
瞭望塔的篝火,如同星星点点,火花四溅。
在这一刻,微风吹拂,他们凌乱的发丝,破败的衣衫。
他们眼珠却如此明亮,笑容如此具有感染力。
谢煦大笑:“我们做到了!”
她点头,整个人放松下来,眉心轻轻皱了皱,感觉到痛楚,抬起了手心。
刚才为了更快地爬上瞭望台,她的手心被蹭破了,上面满是焦黑且渗出淡淡的血。
谢煦握住了她的手,取出一瓶药粉:“还真是用上了。”
她露出几分疑惑。
药粉被轻轻擦洒在伤口上。叶苑感觉掌心微微发凉,又发热发麻,有些想躲。
谢煦问她:“痛吗?”
叶苑摇了摇头。谢煦手指弯曲,将她手心的尘土拂了拂,他掌心宽大,手指粗糙,轻轻擦过她的手掌。
她说:“太子殿下也受伤了。”
谢煦想说没有,却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掌心。
药粉倒在了他的手上。叶苑微微发凉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他掌心,药粉发热,指腹贴着很舒服。
谢煦的手上面并没有受伤,只有一道陈年的旧疤留下了痕迹。那伤疤显得很恐怖,当时也确实深可见骨。后来他长大再也没注意过,此时被她触碰揉捏,却又生出点特别的感觉。
疤痕略微凸起,和其他地方原本的皮肤有些不同。她许是看错了。
叶苑上好药,自然地低下头,她的眼睫又细又长,轻轻眨着,她的唇微微靠近他的手掌,却突然停下,退了回来。
“太子殿下,冒昧了,我之前受伤的时候,母亲总是这样拉着我的手吹一吹,所以我刚才也就习惯了。”
谢煦嗓音磁沉:“无碍。”
夜凉如水,繁星如斗,明亮得让人心里都有一种自然的放松和平静。
药粉有发热的功效,让人平白地燥热。
谢煦想起叶苑刚刚弯下身,仿佛她刚才若是真的吹一吹,伤口就能好很多。
这一夜太过荡气回肠,也太让人心里不平静。
-
破烂的柴房里,空气中满是腐烂的味道,那又破又烂的稻草扎得楚倩倩浑身疼,她又掉了眼泪。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随便找了个小破板凳,可怜兮兮的。
门被打开,楚倩倩瑟缩了一下,进来的却不是姨母和哥哥,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头发凌乱,乱糟糟的,端着一个碗,碗里是香喷喷的米饭。
楚倩倩吞了吞口水。
女人扑过来:“宝宝乖乖,宝宝来吃饭啦。”
楚倩倩见她这样怪模怪样,害怕,虽然明知道那米饭很香,但还是推了回去。
那疯女人神情一下变了:“你不吃我的饭,为什么?宝宝,你不能不吃饭,来,喂你,喂你!”
疯女人扑了过来,掰开楚倩倩的嘴,徒手抓了一把米饭,便往她嘴里塞。
楚倩倩边哭边挣扎。
外面的日光被人挡住,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谢越刚赶到,便看到了这番情景,他怒不可遏。
楚倩倩眼中蓄满了泪水,终于一下子来了力气,推开了疯女人,跑到了谢越身边,拉住他的手臂,情绪激动。
“谢越哥哥,你杀了他们!他们欺负我,他们是坏人,呜呜呜呜……”
谢越一下子抽出了自己手中的佩剑。
下属把姨母抓了过来,还有叶帅,全都带到这里。
姨母眼神里全是惊慌,看到楚倩倩和谢越亲密的样子,全都明白了。
“对,谢越哥哥,就是他们,他们这几天让我刷牛圈,让我睡破草房子,还让我吃馊的饭……”
谢越的眸光越来越冷,手攥着剑愈发紧:“你想怎么杀他们?”
姨母惊了,这不就是曾经要买下叶苑的贵人!
姨母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跪地求饶:“您不能杀我呀,我可是叶苑的姨母,我对她很重要的,她会伤心的,求求您了。”
楚倩倩这几天的气都在姨母跪地求饶中消散了些,这会儿清醒了,也能听出来这话似乎不对。
谢越哥哥,为什么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