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刺穿你琵琶骨的刑具,是粘稠黑暗里不愿意放手的污泥,是深海贪婪渴求的海妖,是注定围绕你生生世世的孽缘。我知罪,但永不悔改,只愿我的神明怜悯垂青。
似乎察觉到盛醉身边环绕的低气压,俞央将脑袋凑近,两个漂泊动荡的灵魂紧挨着取暖,他抬头在盛醉喉结上落下一吻。
“不要害怕。是我没给你安全感,今后我会记得每天说一遍'我爱你'。别怕。”
噗,盛醉似是轻声笑了。
俞央永远不会知道他藏着的阴暗心思、纠缠生生世世的宿命。从被精心设计的初见,藏在黑暗里的偷窥狂披上理智的人皮走到阳光之下,到爱人自愿引狼入室,向渴求着自己的人露出柔软的内里。被了解过度的喜好,及时雨般的降临和拯救…在种种不纯粹因素之下被催发分泌出的激素,动摇的内心和喷薄的爱意,到底是自发而生还是隐藏在大海下巨大冰川的虚像谎言?
被蒙在鼓里的少年反过来安慰制造陷阱的阴谋家。
“谢谢哥哥,要说到做到哦,不然我会疯的。”
盛醉在他额头上回了一个吻。
“怎么吃的,都沾嘴上了。你是用脸吃饭吗?”
泛着冷色的金属叉子撑住一个摇摇欲坠的三明治,略显庞大的面包片是不是蹭过俞央脸颊,挤压而出的果酱一不留神就偷藏在了他脸上。盛醉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俞央脸上的污渍。
“哥哥,”他直勾勾地注视着俞央因咀嚼不断动来动去的唇瓣,随即伸出舌头在指尖舔了舔,笑得像一只餍足的猎豹。
“果酱很甜。”
“啧,去洗手啊!很脏!”
“哥哥真是太没情调了。”盛醉凑近了些,将举在俞央嘴边的三明治转了一圈,有牙印的地方朝向自己,先是探索般地舔了舔,接着对准俞央的齿痕咬了下去。眼神却一直落在俞央脸上,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
“你还没吃早餐?”俞央歪着头,疑惑地发问了。
“先喂你吃完。”
“那你抢我的三明治干什么?”俞央不解。
“你的三明治?都是我做的诶?”
“做给我的就是我的!你跟一个受伤的人计较什么!”
“不计较不计较,都是你的。”
“你还吃!都不给我留?”
“哥,”盛醉无奈,“你看不出来还是装不明白捉弄我?”
“看出来什么?”俞央问。
“我在勾引你啊。”盛醉说的理直气壮。
“你没发烧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吃东西就吃,演什么勾引的剧情?”俞央从上而下将盛醉看了个透,目光落到被咬得只剩一个角的三明治上,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指着盛醉咬出的牙印问道:“你指的是这个?”
“那不然呢?”盛醉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这算什么勾引啊…不要随便用词!”
“正常情况下,由于这是一个暗示性的行为,我以为哥哥会脸红来着。”
俞央:?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盛醉步步紧逼。
“意思是你还跟别人这样做过?”
俞央的声音更小了,“之前…就初中的时候,经常忘记买早餐,有时候会跟苏淮一起吃一份…喏,就昨晚在天台,电话那边的人…”
“好啊,我说哥哥怎么没反应——”
“停停停!我跟他都没有洁癖,大家又都是男生,他当时也是好心,真没有什么!再说了他有喜欢的人,别醋呀…”
“都是男生?”盛醉似乎笑了一声,俞央没听清。“都是男生也不行,没有下次了。”盛醉斩钉截铁,“答应我,哥。”
盛醉觉得兴许是伪装得太久,久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的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与俞央坠入爱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要忍住,不能把人吓跑。不能前功尽弃。要耐心等到织成的网毫无漏洞,连一只飞蚊也跑不出去的程度——
野玫瑰被养在玻璃罩里,婉转鸣叫的夜莺挣扎在金丝笼。
“跟你拉钩,没有下次。”俞央伸出手,“快来呀,傻站着干嘛?哄哄你啦,快来!”
盛醉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俞央伸出受伤的手扯住他的衣角,脑海里乱作一团的思绪才逐渐平复。
“好,小心手。”他应到。
也许可以试试把玫瑰放养在野外。盛醉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