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男人低低回了句。
坐上的皇后缓慢闭上眼:“你先入席吧,等会儿新娘子便要到了,也让我清闲会儿。”
皇后发话,男子点点头,又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话音刚落,他便退了下去。
四周嘈杂,朝臣明着是议国政,暗着嘛是站队 。
立太子的圣旨还没下,其他皇子也想搏一搏,就算是庶子又怎么样,一样是皇上的血脉。
端木陵野一向不爱参与群臣站队,谁是皇帝他就为谁卖命罢了,至于皇权之争他不参与也不反对。
不久男人走到了端木陵野桌前:“这位便是端木小将军吧?”
端木陵野站起身,劲瘦的腰身微微前倾,双手抱拳:“殿下。”
“免礼免礼,”殿下道。
世传,大殿下如清风朗月俊美非凡,是世家小姐的梦中之人,今日一见,端木陵野看着他的脸,有种大厦将倾的错觉。
好看是好看,但是感觉不太对。
“今日第一次见小将军,真是久仰。”殿下道。
端木陵野也不好不回话只说:“殿下不必如此。”
“哪儿的话?”殿下道,“你是国之大将,被人敬仰是应该的。”
“谢过殿下。”
“这位是?”殿下话头一转。
“是微臣的挚友。”
“哦,这样啊。”大殿下笑了笑,“我若是能成为小将军的挚友,便是我毕生的荣耀了。”
端木陵野脸上的表情一滞,大殿下拉拢他站队的意图很明显。
一瞬,端木陵野面色如常道:“微臣不过一介草民,怎敢与金樽玉桂的殿下交往过盛?”
大殿下笑了笑说,“怎会?我不过是想与小将军交个朋友罢了,你这又是哪里的话?”
端木陵野皱皱眉头,真的只是为了交个朋友吗?他分明在大殿下眼睛里看见了一抹阴鸷,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一样。
可是他现在是笑着的。
端木陵野笑笑,“大殿下若是想与我交个朋友,也不必了,我不过是一个武夫,身上血腥气重,免得伤了殿下的万龙之躯,且我自小没读过书与殿下这般文人谈不来,我也没必自找没趣。”
大殿下眼睛弯弯,像极了话本里的好脾气郎君,但这只不过是一时的伪装,隐藏在笑脸盈盈的面具下,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灵魂。
大殿下给了他台阶,他不是不下,只是下不去罢了,他会一直记得,他来时的路。
人若是起一时贪念,便会万劫不复,更别说别的什么功名利禄,谈不起也吞不了。
时间本就没有捷径,有的不过是长满荒草的小道,没人发现。
殿下敛起笑脸甩袖而去,端木陵野还站在原地,他不想鱼蚌之争里有他,更不想死在权臣的计谋里,他能保家卫国就够了。
端木陵野叹了声气,修长的手指卷了卷,随后松开,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瘫坐在木桌后。
箫云鹤也看透了这盘棋局。
每一步,都是那么惊险,若是端木陵野说错一句话殿下对他的记恨就会多上那么一分端木陵野不能站在任何一方,因为皇上多疑。
皇上会置他于死地,但是大皇子指不定也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此局无解。
箫云鹤垂下眼眸,觉得端木陵野不必更没有必要护住这个国家。
现在还好,若是大皇子继位,这个国家更是岌岌可危了。
端木陵野不语,静默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箫云鹤默不作声。
“吉时到——”大殿外小太监高喊。
皇帝笑呵呵地站到了惠风殿外,等着新娘子。
大臣们列成左右纵队,右边的是排着长队的文官,另一侧是轻轻搀着端木陵野站在那儿的箫云鹤。
锣鼓声传进惠风殿内,声音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端木陵野只觉声音震耳欲聋,他烦躁地揉揉太阳穴。
“下轿——”大殿外站着的小太监又道。
陆思怡穿着红衣,端坐在轿子里,漂亮的杏眼往日的光亮消磨,现在像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姑娘,下轿了。”陆思怡身边陪嫁的丫鬟怯怯道。
陆思怡僵硬地点点头,过了好久才道:“好。”
丫鬟这才颤巍巍的扶着小姐下轿。
大殿之外,有一百级阶梯,皇帝站在最高处看着她。
陆思怡头上盖着盖头,不便行走全程都是由丫鬟扶着走的。
丫鬟把陆思怡带到皇帝身边后,自己便退下了。
皇帝笑眯眯的牵过陆思怡的手:“走,给皇后敬茶。”
“哦。”
皇帝牵着陆思怡的手,越过众人走到大殿最里边。
此时,坐在侧位的皇后睁开了眼,但她依旧支着头,往日的端庄被此刻病痛的折磨,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