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端木小将军。”元稹摆弄着手里的花草,眼皮都没抬。
“舅舅……”端木陵野垂着的手,手指微微蜷缩又松开。
元稹不打算兴师问罪,直接道:“今晚要跟箫云鹤那小子去探案啊?”
“嗯……”端木陵野没等来想象中的斥责。
元稹气性这么好吗?这就……接受了?
之前端木陵野提过想进‘探魈’,元稹严肃拒绝了,端木陵野再也没提过。
现在这么轻描淡写地提一句看似无足轻重两人却都鼓足了勇气。
元稹也不想干预端木陵野的想法,端木陵野有自己的抱负,但是他是端木严唯一留下来的骨肉,是元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让端木陵野上阵杀敌已经是元稹的底线,如若端木陵野再加入‘探魈’生命就像时刻被死神记挂着。
他害怕,但是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尊重端木陵野,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物件,他该有属于自己的一生,过他想过的生活。
元稹沉气走过去摸了摸端木陵野的脑袋:“阿凌,舅舅知道你懂事,不想让舅舅担心,但是你也要过想要的生活。”
端木陵野眼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舅舅这是……不要他了?
“你前些年说想进‘探魈’,舅舅没同意,现在我想明白了,你是不是笼中鸟也非池中鱼,我不可能困住你一辈子,今后你有想做的事舅舅定全力鼎助。”元稹笑笑,从袖里掏出一块木牌,“喏,‘探魈’的令牌给你,你不用跟着别人探案,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去。”
端木陵野接过令牌有些不置可否。
木牌上镶着银边,类似剑刃的形状,除了前面金铸的‘探魈’两字令牌后面刻了两排小字。
“世间公道,自在人心,人性难揣,唯有探魈。”端木陵野温声念出来。
元稹看看日头:“时候不早了,你下楼去找箫云鹤吧,不然等会儿他来找你了。”
“嗯,”端木陵野把令牌往腰间一扣,匆匆下楼去。
下楼时恰巧碰上来寻他的箫云鹤。
箫云鹤碰上他,粲然一笑:“陵野兄,走着啊。”
说着轻功一跃翻出了窗子,端木陵野随着他跟到了陆员外住处。
此时月色空蒙,鸟鸣声声,长风穿过门廊空荡沉寂。
月夜里这偌大宅院,显得空谷。
祠堂里传来阵阵女子哭嚎,箫云鹤在离祠堂有两个屋的房顶上停住脚步,捂了捂耳朵自己小声抱怨:“这嚎丧不分昼夜嚎了有几夜了,怎么还这么能打?”
端木陵野干笑两声:“你也会嫌弃别人啊?”
“也不是嫌弃,”说着他越下房顶,“就是这家的夫人太能嚎了。”
端木陵野紧跟着跳下来,分析:“毕竟她才丧偶,一时不能接受吧。”
两人一并往祠堂走去。
箫云鹤双手环胸,用肩膀撞撞他的,笑着调侃他:“哟,原来陵野兄也会怜香惜玉啊!”
“我怎会怜香惜玉,只是懂得疼人罢了。”端木陵野学着箫云鹤不要脸的样戗他。
接过对方更是不要脸:“那,陵野兄,疼疼我?”
端木陵野闭了嘴,面色平常,心里却如涨潮般波涛汹涌。
两人走过大院,进入祠堂。
祠堂里女人的哀嚎声更盛,尖细如厉鬼一般怨气极重。
女人坐在地上,头发凌乱里面插着几根珠钗,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却能看见藏在头发下布满泪痕的脸。
“先生,我家先生——”女人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得快背过气去,她喊着冤,“我家先生平生不惹人闹事,不出风头,可怎么偏偏是我先生——!!!”
“我……先生……怎会……落得这个下场?”哭到后面累了她嗓音沙哑,说话断断续续、抽抽噎噎。
一旁有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安抚得差不多,陆小姐命人带夫人下去休息。
陆夫人被带下去休息后陆小姐脚步虚浮的走到站在灵堂外的两人前。
少女眼里带了希冀,她抱拳:“箫少侠,那……剥皮客抓到了没有。”
她希冀里又是哀伤的,她好似需要一个好消息当做救命稻草,又怕被一掌打下山崖。
“抱歉。”箫云鹤有些失神和抱歉。
陆小姐缱绻地笑笑:“没关系,我还可以等。”
她像是在宽恕,明明身形单薄如纸片,摇晃她瘦削苍白的脸上笑得勉强。
众人都没有说话,剥皮客跑了,‘探魈’也失去了唯一的线索,剥皮客没了踪迹。
“进来吧,”陆小姐脸上挂笑却如白莲般惹人怜惜。
箫云鹤跟端木陵野都没动身。
“这是?”陆小姐意犹未尽。
端木陵野,率先开口他礼貌又疏离:“在下久经沙场沾染血气,怕冲撞了先辈。”
“哦这样啊,那……”陆小姐看向了箫云鹤。
“噢,陆小姐我在外边陪着他。”
“我给你安排两间客房吧,”陆小姐说着就欲吩咐身边的丫鬟准备。
“不用,我们在外面坐着就行。”箫云鹤摆手拒绝,“你说呢,陵野兄?”
“我们在外面就行。”
“那……”陆小姐欲说未说就被打断。
“不用,我们来就是来保护你们安全的,结果让我们去休息了,谁来保护你们?”箫云鹤斩钉截铁地说了,语气毋庸置疑。
“既然这样,就有劳二位公子了。”陆小姐行礼。
“那陆小姐,你先行回去歇息吧?”箫云鹤发挥渣男体质十分体贴。
陆小姐摇摇头,我还得给父亲守夜,今夜就不休息了。
“那你注意休息吧,我们就在外面守着。”
“行。”
陆小姐进了祠堂披麻戴孝,跪着烧纸钱。
端木陵野一直没说话,在箫云鹤与陆小姐说话时竟然有些……不想让箫云鹤关心她。
“哎,陵野兄,”箫云鹤倚着门廊坐在石梯上,“怎么不说话了。”
端木陵野不着怎的有些反常:“你跟陆小姐聊得这么火热,我哪有机会。”
“嗯?”箫云鹤被他这句话说得直愣愣的,颇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