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无需,谢过了。”端木陵野抱拳行礼,起步欲行。
“慢着!”元稹伸手妄图抓住他的衣角。
“何事?”端木陵野将欲迈的步子收了回来,回身。
“这事需要几日?”
“月末。”
“那日我去‘不夜天’接你。”
端木陵野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他一下楼就碰上了上楼来寻他的崔颢云。
“陵儿,回‘不夜天’吧!”崔颢云温和一笑。
端木陵野也僵硬地回笑。
崔颢云没想过他一心想控制的人,最终要给他最大的伤害。
两人回了‘不夜天’,不夜天内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烛火相互映衬,倒出是一片喜色。
月末,苗疆圣女崔铃兰大婚,‘不夜天’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人人都恭喜这对新人,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离月末,估摸着也没几天了,很快……端木陵野就可以为去世的双亲报仇雪恨了。
这几天他只能更小心地蛰伏在这,不能让计划有任何偏差。
随着炮竹声声炸响。
‘不夜天’里的高工尖着嗓子喊:“吉时已到——”
锣鼓敲响,迎亲队伍闹哄哄地扛着八人抬的红轿停在了萧尘殿外。
端木陵野住在偏殿,日头刚好能照到,他单手抱剑慵懒地倚靠在木窗边,享受着日光,舒服地眯起眼,他扬了扬唇角。
主殿外、鬼谷里锣鼓喧天,端木陵野不满地皱起好看的眉头。
良辰吉日吗?今日……是他们的忌日。
时辰差不多,端木陵野缓缓走出偏殿,一路上‘不夜天’里的人都在忙活少有人注意,这个囚徒。
前些年崔颢云想收端木陵野做义子,奈何端木陵野不愿,他也不再强求,只让他拜了师。
因为体内有崔颢云下蛊的原因,他能在‘不夜天’自由走动,这里的人也把他当空气不会管他更不会理会。
他一路畅通地来到主殿,主殿里崔铃兰身边几个丫鬟在帮她梳妆打扮。
刚进门那一刻,还没等他说话崔铃兰便先发了话。
“凌儿,”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靥如花,“快过来。”
端木陵野快步走了过去,“阿姐。”
“嗯。”她探手,拿过铜镜旁没拆开的信封,递给他,“喏,给你的。”
端木陵野接过信封,扫了眼写信人,是元稹写给他的。
“没有下次了,”崔铃兰说,“这次我帮你拦下了,下次……若是你师傅知道。”
端木陵野躬身抱拳,“谢,阿姐。”
“你也不必……嗐……算了。”师姐说着让他起身。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他聊会儿。”她摆手让丫鬟们下去。
“是。”
丫鬟们躬身行礼,退远后,崔铃兰美丽的脸上染上哀伤,像雪天里的红梅,在春风徐来时凋落般凄凉。
她比端木陵野来得早些年,她一家被灭门那时她三岁,仍旧记得被灭门那日的熊熊大火,她那时是多么害怕。
‘不夜天’前谷主见她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料,改了姓便收下她当干女儿。
这几年她与端木陵野一起练功,鬼谷里最是仗势欺人而且重视血缘。
他们两个无论大的或小的蛊会,都会被拉出来批斗,受尽白眼,至于其他不会管他们的感受。
两任谷主只当他们是比武场上,拿得出手的工具。
崔铃兰大婚并非她所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只能听从。
她没有端木陵野这么高的天赋,偏偏又是女子,她只是拉拢皇室的棋子罢了,有再多的不甘,也只是空云。
他们相识也有几年,是这陌生土地里唯一能共患难的人。
感情深厚不算,也算是朋友了。
“婚事非你所愿,为何还要嫁?”端木陵野倚靠在木窗边懒散地说。
“我早已是笼中鸟,池中鱼,我别无选择。”崔铃兰摇摇头,叹息。
“你我非笼中鸟,池中鱼我们也可以走出这里,不再遭受冷眼。”
崔铃兰眼神黯淡无光像一泉平静幽深的死水,“为什么呢?你这辈子还有希望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是……阿姐,我们还有希望。”他放下手中的剑,眼神真挚,“信我。”
崔铃兰鲜红的唇微微一弯,温柔似水,眼里还是空洞。
“阿姐信你,”她无奈地摇摇头,“可是明日阿姐就跟着入京,也算是嫁过去就不回来了。”
“不,今晚,在‘不夜天’还有最后一顿离家饭。”端木陵野斩钉截铁道。
“又怎么样呢。”
“日落之时,在鬼谷等我。”说完端木陵野便走了出去。
崔铃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只是无奈。
日落山峦,苍穹之下只有一角橙黄,最终落下。
端木陵野细长的手指间捏着信件。
里面只有一句话:日暮之时,我来带你回家。
端木陵野收起信件,日头在天边正是酉时,日头落下去,黑夜笼罩着‘不夜天’。
端木陵野换上一身黑衣,沿着门廊潜去了厨厅,他一计手刀打晕做饭的厨子,往正冒着香气的锅里倒入‘落回’。
猝然,厨厅外响起脚步声,“阿平,鸡汤熬好了吗?”
门发出响声端木陵野闪身翻出了窗子,轻功跃上房顶。
推开门送菜的人,看见躺在地上的厨子,有些气愤:“阿平!你怎么睡地上?!鸡汤熬好了吗?!!!”
叫了许久未见他醒,干脆接了盆水把他泼醒。
端木陵野一个闪身翻下房顶,回了偏殿。
‘不夜天’灯火通明,还生了篝火,鬼谷里的小姑娘围着篝火扭动着腰肢。
踢毽子,丢火球,孩子大人们玩得不亦乐乎。
正热闹鬼工尖声喊:“开饭——”
众人喜色议论纷纷地走进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