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阳光透过窗帘缝洒在被单上,床上的人才蠕蠕翻动。
严予抻起床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他看了眼窝里还在睡的溜溜,今天也难得的比他晚醒。
昨晚睡眠不怎么样,起床的时候眼皮特别厚重。
简单洗漱吃点干粮,最后出门之前在碗里倒点狗粮,等溜溜起来就可以吃了。
到校门口附近时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了。
走到关紧大门的门口前,严予抻越过门栏朝保安室里叫了一声:“保安,开下门。”
保安听到声音,放下还没吃完的面条,小跑出来见是他,说:“又是你啊。”说完又往他脸上瞅了几眼,低声嘟囔道:“这回脸上倒没有伤疤。”
返回保安室时又说了句:“刚也有个你们班的学生迟到,这回你们班主任估计在嚷嚷了,这又加你一个,估计要炸咯。”
电动伸缩门缓缓的开了一人通道,严予抻没出声径直往前走。
楼道上阵阵读书声,走上最后一个阶梯,拐角就见到冯燕在走廊训斥人。
“上课书没带就算了,居然还迟到,下次你直接把你忘在家里就算了,就你这脑子还和我保证什么进步十名。”冯燕单手叉腰指着靠墙站着的张勉说。
张勉低着头,双手放在前面揪着一直没说话。
“唯唯诺诺的,在这站到第一节课下课,我的课居然敢不带书,站在这让你涨涨记性。你......欸欸欸,站住,给我过来。”冯燕指着要走后门进的严予抻。
她双手抱臂,转了转头示意:“和张勉站一起。”迈步走到他跟前,两步路她脚上的高跟鞋也噔噔噔的发出巨响,她抬头看向严予抻:“又迟到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睡晚了。”
“这是借口吗,高三了,天天睡迟,你还有点时间观念吗?”像是很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冯燕喝他,眼睛瞪得很大,用长长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前。
“就开学的那一次,现在是第二次,没有天天。”严予抻扯了扯肩上的背带,稍稍侧身躲过她的动作。
悬在空中的手并没有就此放下,忽然又抓住了他的外套拽了拽:“又穿这外套,现在八月份,全班就你一个服装不统一,你天天干什么啊要和我唱反调。”
“长袖也是学校的校服,学校没有规定夏天不能穿长袖。”严予抻垂帘淡声说。
抬头和他说话脖子有点酸,冯燕挥了挥手,说:“你和张勉一起站着。”最后经过张勉面前刚抬起手,他忽地举起手低头靠近臂弯里。她伸手拍打在他手臂上,“下次给我记着了。”
早晨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微风轻轻吹过更舒服了,特别适合睡个回笼觉。
严予抻右手附在左手上,拇指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手腕上的纱布,便停在那处前后来回摩擦,若有所思。
最近频繁的失眠,又像回到当初第一次来到外婆家一样,多梦缠身。
严平的出现又加剧了做梦的次数。
他对严平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在小时候见他的每一次都是舔着脸过来要钱,严天常嗜酒,严平好赌,真是一对好兄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严平头脑简单,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没有道德的事情来。
高三了,还有一年,可是每一秒种如同被拉长了数倍,转得如此缓慢,让人感到无比煎熬。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遍整个校园,接着椅子移动的声音,学生们说话声传来。
班里的学生听到下课铃声,都开始迅速整理书包走人。
看着台下一片躁动,冯燕拿着教材书用力拍了拍讲台,喊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说下课了吗,把这个讲完才能下课。”
学生们哀声一片,把收拾好的课本从抽屉抽出来。
“高三了拖点堂怎么了?好让你们多学点知识不好?”
一讲,拖了15分钟的堂。
“都没饭吃了,又要去吃别人的剩菜剩饭。”
“虽然整个学校就咱们高三的人在但还有其他班的啊。”
“就是啊,从高一拖堂拖到现在,就没有一次能按时下课的。”
“谁说不是呢?”
严予抻从教学楼下来的时候,楼道上已经没有别的学生了,都是11班的,叽叽喳喳一直在吐槽。
岭江11中是住宿制,走读生少之又少。但还是很多学生因为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而宁愿走十几分钟的路程出校外吃。
放眼望去的饭店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因为拖堂耽误了些时间,今早出门的时候,张奶奶说中午过去她那吃饭,现在估计在等着了。
严予抻经过老旧的巷子,突然一些杂声从不远处传来。
“别动!别动!叫你别动你没听到吗哈?”沙哑粗嘎的公鸭嗓声很大,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脚步越往前声音就越清晰。当经过一个转口,脚步没停,余光轻瞥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他妈说了别动,一个大男人给摸几下怎么了,你有病吧!抖成这样。”颈鹅不耐烦地吼道。
被他压在墙上的男生双手挡在自己的胸前,即使双手紧握成拳在抵抗,但颤抖频率在人眼中也不过是可有可无,反倒是给人一种更好欺负的感觉。
张勉能感觉手抖个不停,但他控制不住,脸也正被人掐着,很痛。
他歪过头挣扎。猛然看见路口有人经过,忽地抬眼看向路口,哪还有人影,只有靠在墙壁上堆积到溢出来的垃圾桶。
接着自己的脸就被人捏着转过去,面对着一张表情极其生动百态的脸。颈鹅靠得很近,近到他那肆意生长的黄毛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呵,很委屈吗,看你快哭的样子,真不是一个男人样,不过你的脸倒是挺滑的。”颈鹅边说着边又摸上了他的脸。“你们也过来摸摸呀!”他招呼着站在他们身后的兄弟们。
张勉看着正上步前来高瘦矮胖们,真觉得厌恶:“走开,走开,你们都太过分了。”
“怕什么,有一副好皮囊不得和我们分享一下,我们都没有,可叫我们羡慕呢。”颈鹅站在他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
见老大发令,他身边兄弟们的手蠢蠢欲动,看着张勉笑了下,伸出了手。
他咬着牙瞪面前的胖子,自己的手被人按着,只能眼睁睁的受人欺辱。
“砰”一个重物忽然砸在他面前正要伸手触摸他脸的人。
“我靠。”胖子抱着头弯了腰。
“哗哗哗”一瓶满瓶的饮料滚到了张勉的脚边。
接着,“砰”又一瓶饮料砸向了正弯腰的胖子的脊背,他顿时“嗷”了一声。
接近傍晚时分,夕阳撒了一半的光辉在路口。
颈鹅看不清来人,只能看到一双帆布鞋,还有蓝色的校服裤,上半身隐没在阳光下,根本看不见人:“你谁啊,是不是有病......。”
“砰”,直中脑门。
“操你大爷的,你他妈......。”
“砰”,这一声比前面的可都响,直接把颈鹅打到静音。
张勉瞧见他捂着嘴巴蹲下来,压在身上的力气全褪去。
“怎么了颈哥。”
“我靠,怎么流那么多血。”
“颈哥颈哥,你还能说话吗?是砸到哪了,嘴唇还是舌头啊。”
“嗯我虚一越。”颈鹅尝到铁锈味,强忍着痛感用腹语说。
“哈?颈哥在说什么啊?”
颈鹅又重复了一遍,嘴巴疼得他直冒汗。
“我虚?虚什么?”
颈鹅听了直翻白眼,张嘴吼了一声:“去医院啊!!!”刚吼完又倒吸了好大一口气。操操操,真他妈是蠢货。
“噢噢噢噢哦哦哦。”高矮胖瘦个个恍然大悟。
张勉跑出路口,左右看了眼没看到有人,视线一转看到垃圾桶前地下放着一箱被拆开的饮料,里面还是整整齐齐的摆着,只是少了几瓶,这么大箱饮料估计是过期了被人扔到这里。
没找到人转身离开了这里。
半夜十一点多,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余聿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1点是药店关门的时间。小姨说今天张奶奶会来拿营养品,但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也没见影。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还是忘记了。
又等了一会儿。“叮咚,欢迎光临。”
机械女声一响,她闻声看向门口,终于看到了期盼的人到来。
“张奶奶,您来啦。”
张奶奶不同往常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余聿瞧见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去给她倒了杯水:“怎么了张奶奶?”
她抿了口水:“家里出了些事情。本来今天可以早点过来的,但有些事情给耽误了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你看你都到下班时间了还要等我。”
“这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