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方才是在跟谁说话?”
他一手揽着白苏安的背限制着他后退,一手毫不遮掩的掌握着他的脖颈,拇指抵在他的下颌上摩挲着,其余四指压在他的脖子上,没有使力,却一下子让白苏安寒毛都炸起了。
他直觉有哪里不太对,然而一切发生太快,天道又在沉默后在此时作出了回答,让他将陆俞的问话忽视了个彻底:【是。】
【原先的轨迹里,山灵宗在鸢鹤秘境里仍旧毫无所获,因此未得旁人嫉妒,直到最后随着历史洪流而解散宗门,山灵宗自此消失。】
【从你决定好将功法给他的那刻,山灵宗的命数就被扭转了。你改变了它日后因毫无进展而注定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命运,那他自然会有新的命数。】
【只是此乃天地运行法则,怪不得你。】
话到最后,祂一顿,加了句安慰语。
……怎么可能不怪他?
白苏安呆愣愣的看着陆俞被黑雾遮挡严实的脑袋。
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身体因为陆俞的动作而本能绷紧,神思却因天道的一席话而茫然无措。
“都是我的错……”
他喃喃。
如果当初他没有带着陆俞进入山灵宗,如果当初他出声阻止陆俞挽留他们留下来的机会,如果他没有大圣人的将功法改变……
山灵宗本该不会被灭门,是他、是他害了大家。
没管陆俞的动作,他偏头,隔着黑雾看向被陆俞动作惊到的三人:“宗门里……还有别的人吗?”
“全死了。”
安然欣回神,轻嘲一笑:“连那只狐狸最后都被他们强逼着喝下丹药,凝结出妖丹的那刻剖丹拔毛,只留下血淋淋的一滩烂肉。”
安然欣原先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白苏安和陆俞这一趟下来,算起来不过离开一个月,可只这一个月,她整个人都有些大变样了。
白苏安还记得她曾经维护白狐时的样子,他也还记得山灵宗里他教过的那几个学生,帮过他的启优,还有徐术、叶启、宗琼他们。
他记得,他都记得。
“对不起。”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白苏安控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的道,心里知道毫无用处可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一切能重来、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再也不会带着陆俞踏足山灵宗了,他一定会离得远远的。
可是没有如果。
他陷在自责悔恨的沼泽里,思维跟着变得混沌不堪,完全没察觉到陆俞按在他脖子上的手缓慢移到后脑,接着一把将他按进了怀里。
陆俞口腔里都有了一股血腥气,气自己居然真的很吃白苏安这一套,也气自己真的对白苏安起了别的念头。
他是真的彻底栽在白苏安身上了。
“闭嘴。”
他带着灵力低喝一声,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白苏安的耳朵:“当日你做下决定的那刻他们无一人阻止。我不信徐宗主不知道危害,可他既然决定用了,那一切就不再是你自己的责任了。不要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
“小安,错不在你。”
脑袋磕在陆俞肩上,白苏安神思清明一瞬。
陆俞注入灵力的声音唤醒他的神智,他下意识闭嘴,而后愣愣的听他把话说完。
同时,在陆俞话落后听着他一声声道歉的苗雨皱紧了眉,温柔的声线都带了严肃:“白长老,您万万不可将责任全揽过去。”
“是啊白老师!”白奕人被他俩刚才一连串的动作整的懵懵懂懂的,倒是搞清楚白苏安是陷入自责了:“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它会发生啊!宗主走前还让我们千万别去找你们呢,就怕将此事牵扯到你们。我们都知道您一开始只是好心想帮助我们,这些年的变化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是你让我们宗门好起来的,最后还扬眉吐气了一番。”
“所以您千万别将这些都怪在自己身上了啊!我们谁都不会怪您,您也别自己怪自己啊!”
白苏安将这些全部听进耳里,还是下意识摇头:“不,没有我就不会……”
“啧。”
陆俞眉眼压着,脸色臭的不行,按在他后脑上的手一用力,将他更紧的朝自己身上一埋,嘴上话已经冷了:“白苏安。”
“自责有意义吗?人都死了,再想这些有什么用?”
“不如直接报仇来的实际。”
他舔舔唇角,杀意不能对着白苏安发,对着远处的玉暮宗倒是可以出出气了:“拿到剑我们就杀回去,将他们的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