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换好了药,便去了前院书房,没有按郎中的叮嘱静养休息。
其他院子才得了贺朝醒来的消息,大早上的就赶了过来,都被孟冬拦在了书房外。
众人被拦住后神情各异,纷纷猜测是不是与周离昨日离府有关,眼观鼻鼻观心的又都回去了。
只有贺老夫人忧心着急。
昨日从得知了贺朝受伤,老夫人一眼都没看到孙儿,好不容易等到贺朝醒来了,又被拦住不让进,也同众人一样,猜测着是不是孙儿因为那女人和自己置了气。
想到此处,脸色骤然一唬:“他是不是故意不见我?为了那个女人?”
孟冬暗暗叫苦,即便将军有这个意思,面前的也是将军府的老夫人啊!
好在将军也的确有要事处理,否则自家将军不去找少夫人,偏偏钻书房里作甚?
孟冬便陪着笑脸道:“老夫人您多虑了,将军昨日遇刺,自然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
老夫人想了想也是,却也没全信,知道孙儿多多少少还是会怨怪她,但她不后悔。
按贺朝现在的本事,以后将军府肯定要靠他来继续兴耀门楣,大房的人也会让出管家之权,一府主母不该是周离那样的。
现在那女人已经离府,连嫁妆都带走了,与和离也没什么区别,就差一纸和离书了。
何况当初孙儿不也是拒绝这桩亲事吗?还不是推不掉后答应的。
等他们二人和离了,再给孙儿重新相看一门亲事,只要对方胜过周离,还怕孙儿不答应?
老夫人知道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知道孙儿没事了,便回了清风堂。
书房里,孟夏正跟贺朝禀报昨日的刺客情况。
孟夏:“昨日审了那两个活口一夜,其中一个招架不住断了气,另外一个招了。”
贺朝:“招了什么?”
孟夏:“他们是三殿下派来的死士,目的是刺杀您和少夫人。”
贺朝神色暗了暗。
他想过,三殿下如今被禁足,手中并非无人可用,很可能对自己下手。
却没想过三殿下竟然连阿离也没放过。
竟是这般地睚眦必报。
能有第一波刺客,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
想到这里,贺朝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朝外走。
孟夏并不知昨日府中发生的事情,自己要禀报的事还没说完,便急匆匆说道:“将军,您的伤……”
贺朝:“无碍。”
孟夏急道:“属下还没说完……”
贺朝猛地停下:“快说!”
孟夏一头雾水,但还是快速开口:“那人还说,三殿下于去年开始就和敌寇主将乌伦勾结上了,他曾去给乌伦送过信,三殿下许诺乌伦,只要他顺利登基,就将西北的威洲、武洲、昌洲三洲相送。”
贺朝想了想便明白了。
三殿下背后没有武将支持,将周老将军拔除后,赵德就能掌控整个西北,届时,再和敌寇里应外合,做出敌寇来犯的假象,实则会寻适当时机安排赵德及其心腹带兵进京。
他本就暗中拉拢了大批文臣,如果皇位平稳过渡,他的胜算极大,如果出现意外,势必兵戎相见。
那么,赵德重新培养起来的西北军就是他最大的助力。
然而,这一切的计划都被阿离和自己打断了,三殿下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贺朝冷笑。
三殿下为了皇位,竟连祖辈打下的疆土都拱手送人,西北这三洲要是落到敌寇手中,无异于整个西北落入敌寇手中,届时,京城西北的门户大开,敌寇铁蹄踏入京城轻而易举,大辰何存?
现在当务之急,要先去大营重新做些安排部署,以防敌寇偷袭,同时也要盯着京城和敌寇的接头往来,找到三殿下通敌的证据。
这样,三殿下就不会是仅仅禁足这么简单了。
阿离那边……
贺朝轻叹,吩咐道:“再去调二十名暗卫,暗中保护少夫人。”
孟夏疑惑地问道:“府中本就安排了暗卫,还要再调人专门保护少夫人吗?”
贺朝这才想起,孟夏还不知阿离已经离府。
淡声道:“少夫人已经离府,去了她之前在西北的宅子,这二十名暗卫都去那边。”
孟夏心下一惊,少夫人竟然离府了?
此时事情紧急,也容不得孟夏多想。
好在有两名暗卫是一直暗中跟着少夫人的,少夫人那边也不是全然无人。
孟夏应了声“是”,立刻去着手安排。
贺朝也迅速出府去了大营。
接连几日,贺朝都宿在大营,没有静养休息,从钱万贯处拿了伤药,日日让孟冬换药。
好在钱万贯的药有奇效,贺朝的箭伤已经开始愈合,余毒也在日渐排出体外。
不过因着多日的忙碌,脸色还是比往常惨白了些。
营中已经部署妥当,贺朝终于腾出时间去找周离。
夕阳西落,孤星临空。
贺朝骑马一路朝周离的宅子而去。
这是贺朝第一次去周离的宅子,此时竟有了一丝近乡情怯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