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佳兰进来的突兀,所有人都冷眼旁观,除了坐在正座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见孙佳兰哭的眼睛都肿了,顿时心疼起来,一把抱住了她,连声哄道:“佳兰丫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外祖母给你做主!”
孙佳兰抽抽噎噎道:“佳兰听闻绿荷和红莲不知为何被叫了来,她们二人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担心她们说错话惹了各位长辈不快,是以着急这才没等通禀就闯了进来,还请外祖母见谅。”
老夫人拍了拍孙佳兰的背道:“外祖母早就知道你良善,连丫鬟都不忍心苛责,放心吧,你那两个丫鬟这不还好好的?”
孙佳兰这才止住了抽噎,趁着看绿荷和红莲的功夫,将偏厅内的其他人都扫了一眼。
看到贺阳竟然也在,呼吸微滞。
孙佳兰垂下眼,顺势在偏厅留了下来,同时也对跪在地上的绿荷、红莲二人使了眼色。
但绿荷和红莲一直跪地低头,并没接收到。
孙佳兰:……
贺朝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既然佳兰表妹也过来了,那就对峙吧,到底是谁整日在府里搬弄是非,搅得府里不得安宁。”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冷意。
孙佳兰抬起眼,楚楚可怜的望向贺朝,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不高不低的叫了声“朝表哥……”
贺朝冷冰冰瞥了孙佳兰一眼。
孙佳兰只觉得胆寒,眼前这个与往日风流爱笑、待人随和的朝表哥判若两人。
孙佳兰心里不由的打起了鼓,眼泪也瞬间收了回去。
贺朝先不轻不重的扫了眼站在老夫人身侧的碧青,继而开口问道:“祖母,孙儿想问问您,三日前您让碧青出府去办什么事?”
老夫人今日抓到了周离“私会外男”,一来庆幸二人没做什么,不用污了将军府的名声,二来恰好用这个名头赶周离出府,三来没让贺朝知道,想直接先将此事办妥,再知会贺朝,免得贺朝再如前两次一般,明里暗里的偏帮她。
自己为了彰显公允,并非无端诬赖了周离,还特意将老将军和二房都叫了来。
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本该在大营的贺朝知道了。
而现在,自己被最偏爱的孙儿不依不饶又有理有据的问话,想不回答都不行。
老夫人脸色又黑了下来,但为了面子,还是开口说道:“那日碧青出府,是去替我买些糕点果子。”
老夫人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买果子是顺便罢了。
自己在府中内宅几十年,做事自然要滴水不漏,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想到这,老夫人黑下去的脸又好了点,贺朝从不管内宅之事,想来再想怎样也不会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贺朝的确不晓得内宅的弯弯绕绕,但不妨碍继续给她们下饵,继续淡淡的问道:“糕点果子的铺子都集中在长街,那座宅子距离长街还有一段距离,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走到那处宅子那里,那么她是如何撞见阿离和钱郎中在一处宅子里的?”
贺朝话落,碧青还算镇定,跪地道:“奴婢是买了果子后,远远看见了钱郎中,想到少夫人和钱郎中的流言,这才跟了上去,没成想恰好撞见此事。”
“流言?”贺朝颇有意味的看了眼老夫人,道:“祖母先前明明承认了是她让你盯着少夫人的,怎么到你嘴里变成了无意撞见的?”
老夫人心下一凛,朝儿这是从一开始就全听见了?
贺朝又意味不明的补充道:“这丫鬟当着主家的面就敢扯谎,竟是这般的没规矩啊!”
老夫人心下又一凛,难道朝儿那时也在那个小院?
老夫人只觉得心口凉飕飕的。
贺朝那句话落,周离诧异的转头看了过去,恰好贺朝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贺朝想朝周离扯扯嘴角,但最终扯不起来又将头扭开了去。
周离:……
周离心绪疑惑,却也复杂。
很明显,贺朝从进来开始,就一笔一笔的帮自己找他们算账,但是,贺朝为何就连小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
更明显的是,贺朝说的那句“竟是这般的没规矩”,就是在回应老夫人在小院说的那句“就连下人也这般没规矩!”这句话。
贺朝也在盯着自己吗?
贺朝说完那句话,继续含沙射影道:“好像漏掉几个了,这边跪着的两个,也一样谎话连篇,同样没规矩,不知是你们姑娘没教好,还是你们姑娘也这般没规矩?”
孙佳兰听到这话,心下一紧,立刻泪眼朦胧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此刻已经被这含沙射影的话刺的脑中一片空白。
自己从小到大,最看重的就是规矩,对自己对身边的人多有约束,平生也最厌恶不懂礼数不守规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