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后,言朔向爹爹一一陈明了今日发生之事。
言侯的意见也与她的判断相似。
言侯听闻她所言后只是沉吟片刻,便对她说道:“此事,既已遇见,便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卓家虽是江湖中人,但似乎风评口碑颇佳,现又与谢侯府交好,若是你断定这卓青遥确是心思纯正之人,与之结交也不妨事。至于你与那孩子的见面……你一向聪慧,我倒不担心你会如何行事。”
言朔微微点头:“孩儿只是觉得,卓青遥的单纯和好奇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言侯看出了她的意思,只是叮嘱道:“既然你有意与这孩子接触,为父相信你的决断能力。只是,即使对方看起来是坦荡不疑之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中人可能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单纯天真。”
言朔认真应下,又与爹爹商量了一番,心中渐渐有了计划。去天泉山庄的事目前还需暂且压下,还是应该再与这位少庄主多联络些时日,且进一步确定他的品行性情,待相识日深,后续合作的事宜再做打算。
……
近来府中事务倒不是非常忙。虽是临近年关,各个商铺清账、三个京郊的庄子理货进京,但因为平时清点及时,便没有添多少忙乱。
只是听闻宫中近来似乎有些不宁。许是因为宸妃牵挂前线的哥哥,原本不怎么起眼的越嫔却突然发力,宠爱渐有后来者居上之势,在小寒那日已经正式封为越妃。姑母言皇后对此很是不忿,却又无可奈何,但皇后日渐失宠的流言却已经传到了言侯府里。
言朔听着琼枝汇报着进来的消息,眉头微微蹙起。她心中明白,后宫之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不知已经暗流涌动到了什么地步。这几年里,宸妃与皇后的嫌隙也是日深一日,只是不知究竟是不是与宫外传出的消息那般,不过是单纯的口角之争,还是……
过不几日,又是一个新的大消息传出来。越妃所出皇四子萧景宣已经选定了王妃,不日即将大婚,将被加封为献王,赐双珠王冠。
言朔和萧景宣并不算熟悉,只是她尚还年幼时经常在去宫里的时候遇上,因年纪相差不算太大,也曾在一起玩过几次,但后来就只算是相识而已,并无深交了。
此事言朔也未多过问,只是参照当年祁王哥哥的礼单备贺礼时略减几分,完成表面上的礼数就是了,心中并未多分出心思,更不打算出席。
而她的心思……无论她如何努力分散注意力,都总是无法停下来地念及北境。
从战事初起到现在,已经临近一年。北境与他有关的邸报少得可怜,信息滞涩不通,只能凭着只言片语去拼凑和猜测蒙挚的情况。可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担忧和牵挂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已是深冬。这年的雪下得格外大,从初冬便下起,直到如今都未停歇。北境的话……大雪,会不会已经没过马膝了呢。
言朔想到这,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寒气顺着衣领往里钻,她却丝毫不在意地仰头看天,任由大片的雪花落在面上,再缓缓融化。
快要过年了,母亲的忌日也又快到了。每到这个时候,言朔的心情都会变得格外沉重。这几年,她都在努力学着长大,学着独当一面,学着管理家业,学着与族亲和各种人情事务往来周旋。她想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可是有时候,她真的好想念曾经还有母亲在她身边教导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