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医院结合,终于确认了初步治疗方案——化疗+免疫治疗。
得知自己生病的当天,陈森就提出了离职。这份离职申请,对医院和陈森都是双赢,不管你平常同事关系多好,但一旦有纠纷,你们就站在了对立面。陈森知道,所以离职很干脆。医院也知道,虽然不知道陈森家庭情况,但作为多年同事,还组织了募捐。
住院一天,医生确认可以进行治疗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病危通知》几个字刺得裴清眼睛疼,【确认】两个字签下后,刚准备签名字的时候,陈森的主治医生把通知书拿了回去。
“美女,你不能签字。”
“为什么?”
“你们还没结婚,得病人的家属签字。”
“我就是他的家属,我是他对象!”
“法律意义上,没有结婚证不算结婚的。”
“但是治病要紧呀!我先签字,等这次治疗完我们就会去领证了。”
“还是打电话问一下患者家属吧。”
再三坚持,医院都不同意,最后留下一句“尽快通知患者家属来吧,拖一天患者的癌细胞就扩散一天,现在已经出现便血的情况,如果再不治疗,出现肠梗阻后就没办法了。”
强打起精神走进病房,握着陈森的手,裴清说
“三木哥,我们结婚吧!我看日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去领证!”
陈森摸了摸裴清的额头“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我想结婚,我都23了,说好的毕业一年就结婚的呢!”
“可是我不想结婚啊,我还年轻,不想早早步入爱情的坟墓。”
“你说的喜欢我的呀,喜欢我不就要什么都依着我吗?”
“不不不,凡是有个度,我才30不到,你也还有大好时光。”
“我,我不管!我就要结婚!”
“乖,我们不结婚好不好?我带你去玩,你不是一直想去南澳岛吗?”
“不好!我要结婚!”
“我们去南澳岛玩,那边还可以租船出海捕鱼,里面有你很喜欢的大螃蟹。”
“不要,我要……”知道裴清要说什么,陈森打断了裴清的话
“阿清,别提结婚了……”
“但是,我还是想……”
【我也想,但是我不能想。】心里的话陈森不敢说,只是轻轻摸了摸靠在病床上裴清的头,感受着裴清无声的抽泣,一遍又一遍地说“乖阿清,我们去玩。”
“好,那我们先领证,先不办婚礼。”裴清瓮瓮的声音传来
“不行哦,见家长、订婚、拍婚纱照、结婚、领证、生小孩,要按顺序来,我们婚纱照都还没拍完呢。”
“我不要婚纱照了,我要结婚。”
“你再说结婚我就不治了。”可能这句话太硬,陈森又补充“乖,我们去看海,去海边捡贝壳,去看日出,阿清听话。”
“那我们先拍照好不好,先拍好证件照。”
“不行,等我养胖点,胖点好看点的时候拍。”
“三木哥,没那个证,我签不了名。”
“乖阿清,我爸妈一会儿就过来。”
裴清再次见到陈爸爸陈妈妈的时候,两个人完全变了样子,上次见面还有点小胖的陈妈妈瘦了很多,一直很时尚的小卷发也肉眼可见地白了不少,没工夫打理有些凌乱。本来就清瘦的陈爸爸更瘦了,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两人眼睛都是红的。
“小清啊,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吧。”陈妈妈说
“好”
一出门,裴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的,小清,不怪你。”
裴清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在她看来,如果陈森不来湘省,就不会吃辣,不吃辣,就不会生这个病
“这都是他的命,怪不了别人,更不怪你。”
以为住院了就能进行治疗,没想到陈森的身体状态比想象得更差,便血不能进行治疗,只能先止血。
断食、止血、输血。
反复四天后,终于开始了第一次治疗,治疗前,又签下《风险告知》
第一次治疗,硕大的注射泵推进速度比蚂蚁还慢,百来毫升,打了48小时。
打完陈森就开始发热,物理降温好不容易下降一点又立刻反扑,体温直达41.6℃,温度再降不下来,即使免疫药物已经打完,也意味着第一次治疗失败。
从白天到第二天早上,裴清每隔半个小时就换毛巾,头上敷一张毛巾,另一张不断打水擦手心、脚心和腋下。
陈森看着裴清一瓶瓶咖啡东鹏下肚,看着她眼神都开始恍惚了,心疼到陈森恨不得自己早点死掉,死掉就不会这么拖累她了。
好在自己爸妈都来了,好说歹说让裴清回去休息会儿。
人是十二点劝回去的,下午三点多,裴清又过来了,还带了张陪护床。
眼看医生说的发烧不能太久,但现在陈森已经烧了一天了,就在裴清以为要被宣判死刑时,陈森退烧了。
之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裴清在病房里转来转去,扶着陈森往返洗手间和床铺,晚上时不时惊醒起来看看陈森,给他盖好被子。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做了四次化疗加免疫治疗后,陈森感觉人十分吃力,手开始发抖发冷。
按医生建议的六次化疗加免疫治疗还差两次,但陈森现在各检查数据反馈挺好,途中又输血了两次。
住院四十多天,陈森看着裴清从精致的小懒人变成不修边幅瘦得厉害但眼里有光的陀螺,在病房、租房、诊室来回转。
陈森开始治疗后,不管裴清怎么哀求,始终不肯松口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