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可以说是蒲东近几百年来最快乐的时候。
快乐到他再次想起自己的内丹功效时,他是不舍得给任何人的,只想要和保护好自己的内丹,多加提升修为,然后有更多能力保护尚卿墨,方便和他一起度过更多的时光。
春日里,尚卿墨会带着蒲东出去郊游踏青,采茶蒸糕点。
哪里不会,两个人一起学。
也是那几年,尚卿墨的书房里多了很多与政事、思想等无关的书籍。
尚卿墨会和蒲东围在一起点缀着某块糕点,然后跟他讲着和这块糕点相关的故事。
蒲东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会特意跟着尚卿墨学着自己大概率用不上的大道理。
最初,尚卿墨看着蒲东突然开始一本正经地学习大道理时还会觉得有点滑稽:“你一只猫学习这些做什么?”
这个时候蒲东就会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我也不想一直只做一只猫,我想以后有一天能听得懂你念的所有诗词,看懂你摘抄的所有名句!”
“哈哈!有志气!”
到了夏日,尚卿墨发现他念书的功夫竟然见长。
炎炎夏日,多少人捧着冰都会觉得烦躁的程度,蒲东竟然躺在廊下的凉席上翻着书。
尚卿墨给他端了一盘西瓜,劝道:“别在这看书,小心中暑。我让人在屋里灌上了冰,屋里凉快。”
“没事,我不怕热。”
但是闻到西瓜味飘过来的时候,蒲东还是忍不住先放下书,吃上几口。
尚卿墨一边含着笑把装着西瓜的盘子往他那边推,一边扇着折扇给自己取凉。
秋天,蒲东说想要在院子里种上一颗梧桐,还觉得外面的银杏叶好看,想要再种一颗银杏。
“现在种的话,今年大概率是看不到的。”尚卿墨提醒道。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等它长大。”蒲东悠哉地趴在地板上,晃荡着双脚看着外面的院子,想象中门外的这片院子里如果中下这两棵树该是什么样。
尚卿墨看着他这副模样,再也不想管他是不是妖这件事了。
妖又如何?
他此刻与人又有何异?
又是一年冬日。
今年落了好大一场雪。
尚卿墨专门腾出一天时间和蒲东在院子里堆了个大雪人。
两人一边嬉笑着,一边把雪球往对方身上砸,等玩够了又聚在一起接着堆这个大雪人。
这个雪人堆得又大又漂亮,蒲东弯下腰喘息的时候看着这个雪人还有点恍惚。
就好像他没有死过一次,也不存在什么前世今生。
他们只是在一起愉快地度过了几百年,只是这几百年过得有些快,快到让人忘记了细节。
当脑海中浮现出这些的时候,蒲东的眼泪就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丝毫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了。
尚卿墨见了,忙捧起了他的脸,一边用手上仅剩不多的有温度的地方帮他擦拭着眼泪,一边皱着眉满眼担心地轻声问着:“怎么了?”
蒲东摇了摇头,最后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这片院子里响起:“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这是尚卿墨第一次出现了想要永远把他留下来的想法。
几日后,某块地方因为大雪引发了一系列灾害,朝廷派了几个人过去查看并进行支援。
其中就包括了尚卿墨。
出门前,尚卿墨还在其他几个官员商讨关于这次雪灾的情况。
其中一个官员见到了蒲东,问了一声:“这位是?”
“他……”尚卿墨开了口,想要向他们介绍蒲东,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了,好几个称呼在口中转了个遍,最后留了一个,“这是我前年出去踏青捡回来的小孩,捡着可怜就先养着了。”
几个人听后似乎不太赞同这个举动:“早知尚大人心善,可是您还未婚娶就把这么大的一个孩子留在身边,怕是会被影响到啊……”
后面的话尚卿墨已经无心再听了。
他是到了年龄该娶妻了,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想要过来牵根线。
以前他总觉得还为时尚早,现在不算早了,但是看着蒲东忽然觉得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就挺好,何必再考虑那些事情。
雪灾的事情处理得并不顺利,影响到的人与势力也颇多。
他们在外面因为这事一连忙了半月有余,蒲东始终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他有些按耐不住了,一天要问好几遍身边的小厮:“尚卿墨还没回信吗?”
小厮摇着头:“没有。”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小厮说:“前几日听闻徐大人传来了一封家书,书信中并未提及有哪位官员受伤或是遇险了,想必是没事。”
“……”蒲东垂下了担忧的眉眼,“没事最好……”
又这么等了好几日,依然没收到回信的蒲东向小厮问了尚卿墨的具体去处,让人牵了匹马出来,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
可他来到那个地方,又碰上了下雪。
雪越下越大,遮掩了一切可以作为标志的东西,连气味都想要一并掩盖。
蒲东焦急地寻找那个位置,可是连着转了两天才找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蒲东对他们有印象,他们就是在院子问着尚卿墨自己是谁的那几个官员。
他们是尚卿墨一同来的那几个人。
可他们此刻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焦急,还在不停地跺脚。
蒲东这会儿也管不上这些了,忙上前问了尚卿墨的去处。
只见那几个人的神色来回闪避,最后迫不得已才回了蒲东:“尚大人他……他失踪了!”
“什么?”蒲东当即脑子一片空白,随即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力询问着更多细节,“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前都去哪了?他最后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只见这几个官员神色焦急,“那天夜里,原本都打算睡了,尚大人听闻外面有狼叫,说是去看附近百姓都安置好了没有。这一走,就没再回来,我们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附近所有说是见过尚大人失踪前最后一个去处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什么都没能找到。”
“……”蒲东眼珠胡乱转个不停,还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失踪有多久了?”
“大概……有三天了吧?我们也一直在派人找,可偏偏这两天又下了场雪,原本就不多的线索又不知道被雪掩盖了多少……”
几人说着,又是一通捶胸顿足。
蒲东又他们问了几个方向,那几个人多次告诉他那些地方都找过了。
蒲东一边谢过他们的好意,一边想要亲自去看看。
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