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欲沉着脸,后背抵着门,眸子遥遥望着费知。他的头向一旁偏了半分。
而始作俑者废废回头望了一眼费知后,偷摸着在地上爬了一圈钻到了书桌后的一处空隙。
半开着的窗吹进一阵风,将本子翻了一页。
费知蹲下身子捡了起来,没有接着往后看剩下的内容,只轻轻拍去了本子上沾上的灰尘,他往一旁挪了一小步,将本子放回了书桌上。
贺沉欲仍旧一言不发,眸子跟着费知的动作移动。
他绷着下颚,半湿的头发垂在额角。
费知也跟着站在原地盯着他。
嚯,干瞪眼是吧!
看谁能赢。
贺沉欲似是读懂了费知的这层意思,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只不过这一步实在沉重,不过片刻,他便喘不过气。
见状,费知得意地叉腰,“哈哈哈输了吧!”
听到他明亮的笑,压在贺沉欲心中的一块巨石落下,脚步也跟着变得轻快。
他快步走到了费知面前,用力抱住了他。
贺沉欲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费知的颈窝,头发扎的费知有些痒。
许久,他闷闷道:“不讨厌吗?”
费知倒是被他动作吓了一跳,随后他反问道:“那你呢?”
“我偷看了你的日记,你不讨厌我吗?”费知反问。
这瞬间,贺沉欲知道了费知的答案,轻轻闭上了眼,手上动作却是更加用力,恨不得想在此刻将两人血肉融在一起,直至在交接的缝隙之中生出一朵花。
他语气间有些哽咽,“费知,我内里就是一个阴暗的人,我对你有着你难以想象的占有,我嫉妒每一个能陪伴在你身边的人,甚至物品。”
“为什么你不只是我的?”
而费知却是用力地将贺沉欲推开,他眉梢处微微皱起,一脸严肃道:“贺沉欲。”
随后,费知又伸出手以自己的方式环抱住他,“爱不是这样的。”
他轻轻地拍着贺沉欲的后背,“你要向我表达,你的思念,你的怨怼,你的开心。”
“就算你希望我只是你的你也要告诉我。”
“因为你与向我索取同等重量的爱,而且贺沉欲——”费知顿了一下,轻轻将自己的头搭在了他的肩上,“其实我见过你在雨里给小猫撑伞,见过你在街上为行人的请求驻足。”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
费知又继续道:“实话说,我在看到日记的那一瞬间不是讨厌是有些生气。”
“原来你背着我有这么多的想法和情绪,但你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就还是觉得我好自私啊。”
“一开始我想让你走出高墙,但我现在想只要爬上这堵墙跟你打招呼就好。”费知声音越发平缓。
贺沉欲的手垂在身体两旁,他抿直了唇,忽地摇了下头,“费知,这是个不平等的交易。”
“你注定会在这段感情里付出更多。”
听到这句话,费知瞬间就恼了,又有底气不足道:“我靠,贺沉欲,我就偷看了你的日记,你就要跟我分手?”
他偷瞄了一眼贺沉欲,“能不能不分,我下次不看了,或者我改天把我的日记给你看。”
贺沉欲依旧没说话,费知松开抱着他的手,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能不能不分啊。”
他抬眸,“你要我脱下所有的盔甲,那你便要剖开胸膛双手呈上你滚烫的真心,你想让所有晦暗伤痕暴露在彼此的凝视下,那你便要承担后续带来的疼痛。”
费知没回答,只又问了一遍,“那你是要分手吗?”
房间内的灯光明亮,晃的人睁不开眼。
他只觉眼睛又些涩。
贺沉欲又道:“我的骨子里流淌着自私的血液,我所做的一切从出发点都是……”
“那你要分手吗?”没等他话说完,费知便出声继续问道。
见费知意外执着这个问题,贺沉欲偏开头,小声回道:“不分。”
听到这个答案,贺沉欲听见了一声喘气。
费知没好气道:“吓死我了自私哥,我以为你是在跟我闹分手呢。”
贺沉欲歪开头的幅度更大了些,看上去似是有些心虚,他又小声说了句,“不分。”
“我也不分。”费知微笑。
“我还想哇塞哇塞,这个人太厉害了吧,前不久还当着我兄弟的面跟我亲的死去活来,现在就真的要跟我死去活来了。”费知晃着头,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一会儿要我剖开真心,一会儿就要流淌血液了。”
“知道的你是在闹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贺大诗人要开始作诗了呢。”见贺沉欲没说话,费知更加阴阳怪气。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贺沉欲的面前,“如果非要选的话,我能选我们继续亲的死去活来吗?”
“或者——”费知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要你脱下盔甲,你能把T恤脱了吗?我们还可以做的死去活来。”
话说出口,还没等贺沉欲说话,费知瞬间便双手抱头缩成一团蹲在了地上,“啊啊啊我乱说的,见气氛太怪了,缓和一下缓和一下。”
窗外又吹起一阵风,吹散了些许屋内诡异的气氛。
费知偷瞄了一眼贺沉欲,见他依旧顿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