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是想着,加快脚步,来到了挚友面前。
“我们一起练习吧。”
像还未去到待销毁区前一样,约盖拉以同样热切的语气,上前拉住索格弗的手。
挚友的皮肤传来凉意,少年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他再次恳求道。
“这次你做父神,好吗?”
如果对于一个,马上要参加初次筛选的黛莉亚来说,这是个格外过分的请求。
但索格弗根本无法再继续复习那剧本,倒不如配合挚友练习,让他成功地参加献礼日的比赛。
少年点了点头,“嗯。”
蒙德纳拿着剑,带着他新册封的骑士们前往东部基地时,见证的是另一场婚礼。
和默里克分享的版本不一样,这位新的父并未作出那般令人不齿地,将蝰蛇的侍奉者纳为己用。
可仍然逃不开的是,抢夺他人的挚爱。
比吉特作为高塔中,需要被人拯救的公主,宣言权威解释给出的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仍旧是在一片花海中。
不变的翠雀草,在整个空中花园中摇曳着。
美丽的黛莉亚和掠夺而来的孕育者们,一起被强行献给东部基地掌权人,作为接纳污染区的对价。
那时的图利蒙斯,内海还未经历畸变潮,拥有着比北部基地更温暖的优异环境。
受更少的大型畸变种栖息,没了酷爱冬季的怪物们威胁,东部基地的发达程度也与北部基地紧紧地撕咬着。
在专攻合成生物学的年轻掌权人——安格鲁成为这座空中花园的拥有者之后。
这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和他激进的野心,如同内海潮水般朝幸存之地翻涌。
婚礼的誓词还未说出,随着基地围墙被攻破的爆炸声,比吉特趁乱奔跑。
戴着白色玫瑰花冠的少年,白色的纱帘垂下,随裙摆一起在快速流动的空气中,猎猎作响。
他踢掉缀着东部基地产出的,最好的珍珠的高跟鞋,赤着脚被安格鲁带人追赶。
被座头鲸展开长长的鱼翅,瞄准的小鱼,妄图脱离身后致命的漩涡。
锋利的锚刺入脊骨之前,锁链被碎裂。
蒙德纳的剑,斩下这座头鲸的头颅一刻,被定格成为他与比吉特的旷世爱恋的伊始。
义与不义的不同版本,共通的是比吉特成为了父神手中最纯白的花。
挚友演绎的比吉特,要与其他演绎者比较的是,娇柔与天真。
激起凯迩塞德保护欲,是黛莉亚赖以生存的手段,在献礼日受到检验。
跌倒在地的少年双肩颤着,仰头看向这伟岸的主。
“你是我的主宰者吗?”
他怀揣着期待如是问着。
蒙德纳看到一滴露珠,从百合花的花瓣滚落,会如何想呢?
蹂躏这一切的欲望,将从心底泛起,就地完成这场婚礼。
但此刻,身为父神的索格弗,并不想这么做。
比吉特像一只惊惧的小兔子,该抱在怀中安抚。
少年单膝跪下,伸出手来轻轻地将头纱掀起。
他认真地看着挚友的眼睛。
“没事了,我会将你送往安全的地方。”
甘愿被掠夺、献出一切的纯白花朵,在被抹去一滴泪水时,眼眶也会止不住地发红。
蛇剑并不像它的名号一样代表着安全。
这满怀着珍惜,传达着干净的爱的视线,才该是被当作庇护者的父神,应展现的可靠啊。
分不清是阳光洒下灼热,还是脸庞因为这种注视传达羞涩。
约盖拉感觉到从起床开始异常失温的身体,在这一刻又略微地回暖了些。
他含着眼泪真诚地笑弯了眼眸,点头。
比吉特的幸福,令索格弗对父神这个身份的厌恶被削减。
甚至在此刻,于脑海中闪过无数有关这段爱恋的描述。
无休止的爱意重述,和那用于记忆刻写的全息投影一样狡猾。
只要去扮演帝国的缔造者们,总会在某一刹那,对骸骨已然腐化的时代产生共鸣,再由认同和不忍心打破亲近之人的喜悦,而容忍、发芽。
每一次因美好怔在原地、欢笑都是一种罪恶的妥协。
怎么见证那个时代呢?
索格弗想,他大概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用生命完成最后、最重要的一次推演吧。
他要从荆棘巢展示的玩法中突破,给出他认为合理的答案。
前往演练厅的时间到了。
最后的一声提示音在广播中响起时,索格弗拉住约盖拉,在走廊里快步奔跑着。
像无数次偷听凯迩塞德课程回程,躲避教导员的巡逻时,那般肆意地任由氧气被大口地吸入腹中。
但畅快是陡然结束的,在演练厅门口,少年的手被松开。
他回过头看向约盖拉。
“我没事,只是有点腹痛。”
约盖拉扶住门框,身体的失温太过明显。
他愣在原地,像是得出了什么答案那般,颤抖着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试图搀扶住他的索格弗察觉到不对劲。
“这次是两人一组计算得分,拜托了,索格弗,你一定要赢。”
挚友拉住他要申请送他去治疗室的手,艰难地笑起来。
“为了银杏树能长满诺森的每个角落,活下去。”